韓若壁點頭道:“也對。”
任小刀得到了認可,越發來勁,道:“就說那人,他是我們高郵官家糧倉的管事之一,只此一樣肥差,便足夠他隔三差五來這裡吃喝過癮的了。”
韓若壁訝然道:“一個管糧的哪來如此大的生財之道?”他想了想道:“難道私下裡倒賣官糧不成?”
任小刀搖頭笑道:“他哪敢?那可是大罪,被揭出來是要誅九族的。”
韓若壁道:“那我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任小刀連喝了幾杯好酒,道:“糧倉和漕運才是他們的生財之道。”
韓若壁道:“願聞其詳。”
任小刀微有醉態,道:“糧倉的地方大了去了,從來也沒見放滿過糧食,那些管事的就暗中把空餘地方租用給別人放置貨物,收租金。”
韓若壁笑道:“可出租場地的,原也不少,別人為何要租糧倉,難道租金特別便宜?”
任小刀連連擺手,道:“他們的租金不但不便宜,還特別貴,可就是吃香得很,沒有關係你出再大的價錢也不一定肯租給你。”
韓若壁疑道:“怎麼說?”
任小刀壓低了嗓音道:“你不知道,這世上越是賺錢多的貨物,越是半明不黑,見不得光,逃稅販私貨的大有人在。而官府糧倉本是官家區域,絕不會被搜查。你說說看,只此一樣好處,那些販私貨的商人還不搶著把貨物存放在糧倉裡?”
韓若壁心中一動。
任小刀繼續道:“再說了,糧倉裡的糧食是要透過漕運運往各地的,糧倉的管事和漕運的壓船們大都關係不錯,是穿一條褲子,分一碗酒食的兄弟,有好處也會替他們要上一份。一艘船上裝載的糧食通常有上百擔,幾萬斤,夾帶些私貨,梢上個把人,算得了什麼?漕運船隻經過各處關卡、閘口時可都是不用檢驗的。這樣的好處,花再多的錢也有無數人打破了頭往上送。”
韓若壁也連喝了幾杯酒,讚道:“任兄弟,這頓飯吃得值!”
任小刀大笑起來道:“是吧,我就說這裡是個了不得的銷金窟嘛。”
韓若壁道:“不錯,虧得任兄弟替我找對了‘地方’。”
他口裡的‘地方’並非任小刀以為的仙人居。
任小刀左右瞧了瞧,嬉皮笑臉道:“韓大俠,你身上的銀子可夠我們再叫兩個姑娘樂一樂的?”
韓若壁將背上包袱內的幾百兩銀子盡數置於桌上,道:“這些銀子全當謝你帶我來此,夠不夠也只有這麼多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他起身從大門走了出去。
任小刀喝紅了一張臉,呆呆地盯著桌上的銀子,又揉了揉眼睛。接著,他猛地拿起一錠大銀放進口中咬了咬,不敢相通道:“這。。。。。。這姓韓的。。。。。。莫不是我的財神爺?!”
轉瞬,他不再吃喝,而是匆匆忙忙付了帳,將剩下的銀子納入懷中,追出門去。可直奔出巷口,也沒看見韓若壁的身影。
任小刀賭錢向來是在晚上,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晚上手氣最好,此刻時候還早,就只得懷揣銀子,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
走在大街上,他的心情好得都快飛上天了,得意地哼起歌子來。
以往,他只是輕聲哼哼,可今日人借錢膽,聲音也變大了不少,令得不少路人回頭矚目。
任小刀心想:下次再見到韓大俠,一定要找個神龕供起來。
韓若壁離開仙人居後,立刻同北斗會的五當家‘玉衡’倪少遊取得了聯絡,命他派人去查探近期高郵糧倉有無糧食從漕運運出。之後,得到的回報,說暫時還沒有。這讓韓若壁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晚間,他約倪少遊一同來到停靠著眾多大小船舶的碼頭。
入夏時節,天黑得較遲,是以時辰雖已不早,天
色卻還算敞亮。水邊搭有幾處涼棚,棚內堆放著一包包貨物,估計是各大商船需要運走,或是剛卸下的。韓若壁等二人佇立岸邊,瞧見還有不少腳伕正精赤著上身,搬運貨物上上下下各色船隻。
倪少遊正要先呼一聲“大當家”,再問話。卻被韓若壁以目光制止。
韓若壁低聲道:“叫韓大俠。”
倪少遊心知他的謹慎遠在自己之上,於是改口道:“韓大俠,到此有何貴幹?”
韓若壁回道:“稍後倪公子就知道了。”
倪少遊聽慣了他叫自己老五,這‘倪公子’三字聽在耳中只覺彆扭,突然想笑,可隱隱又有種新鮮感,巴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