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
他嘆了一聲,口中道:“只有天知道。”
心中卻道:既然天能知道,總有一天,我也能知道。
小舟靠岸,韓若壁縱身躍上大堤,身形很快地潛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17回:顯山露水維斗魁星乍現,飛劍驚芒七載道行盡消
盡道隋亡為此河,
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
共禹論功不較多。
黃芩所乘的客船正行駛在這條承載了文人近千年罵名,卻默默地、不斷地貫通著南北物資往來的大運河上。時值晌午,他走出船艙,駐足甲板,抬首望去,觸眼所見的是水面上船來船住,穿梭不絕,頭頂上天清日朗,浩蕩乾坤。
氣象極好,黃芩的心情卻很是陰鬱。看行程,再過幾日就要到京城了,但解決問題的途徑不但沒有因此浮出水面,反而隨著疑問的變多,更加無所適從起來。可以預料的是,如無特別建樹,他此番上京查案必然和前次鄧大慶一樣,得不到任何結果。
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查出林有貴的真實身份?
要用什麼手段才能尋到江紫臺這個人?
他腦中真是毫無頭緒。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往京城去了。因為他堅信無論多麼堅固的鐵鎖,一定有一把可以開啟的鑰匙;無論何等難解的迷題,一定有一根引向答案的線索。天下間沒有做不成的事,只有沒找到做成這事的法子的人。至於林有貴和江紫臺的身份,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答案就在京城,只瞧他有沒有本事找出來。
先前在船艙裡憋悶久了,為了讓頭腦清醒清醒,黃芩才跑出來吹了一陣子河風,轉身,他又矮身進去船艙了。
艙內,船客們有人閒聊,有人打盹,有人發呆,還有人由於暈船一直不太敢吃東西,可仍在不停地乾嘔。
過不多時,突然,大家只覺船身一沉,接著,好長一段時間沒了響動,就好象停船靠岸了一般。
坐船的大多是趕市的商人、思鄉的歸客,都是算準了時日上的船,哪受得了行程無故被耽擱,所以一些性子急的已不約而同地擠上了甲板,湧向船頭。黃芩也夾在這些人中,一起到了外頭。
一個衝在前面的漢子,極其不滿的對船工大聲吆喝道:“好好的,怎的不走了?!莫非是想坐地起價?!”
船工中有一人搖頭苦笑道:“老鄉,瞧你這話說的,你看看周遭其他船,有哪一艘敢走的?”
黃芩退至甲板邊緣,目光越過船舷,瞧見不但自己所乘的這艘船停在了一邊,原本那些來來往往的各色船隻,也都象被施了定身法一樣,規規矩矩地停靠在了河道兩側。
幾個頭扎白麻布條之人也擠上船頭,其中一人急吼吼道:“我們可是趕回去奔大喪的,一時半刻也耽誤不得!”
另一名中年船工顯是心情不太好,吊起眉眼,佯作長吁短嘆道:“別說您是趕回去奔喪,就是趕回去投胎,我們也無能為力。”
“怎麼說話呢?!”那人聽得氣不打一處來,捋起袖子就想上前動粗。
幸虧他的同伴手快,給攔住了,同時也斥責那名說話帶刺的船工道:“你這叫人話嗎?不怪他火大!。。。。。。”
那名船工一頭惱火道:“你們以為我們願意嗎?耽誤行程就是耽誤買賣,只知道衝我們嚷嚷,我們找誰講理去!”
黃芩高聲問道:“船家,到底何事?”
一個老船工無精打采,道:“是遇上淮安的漕運船隊要上京,前面已經給出了警示,我們只能靠邊讓道。”
有誰不知道在河上漕運的船隊是最惹不起的,聽見此言,大家都只得自認晦氣。大部分人再無多言,只翹首以盼那些船隻早些開來,早些過去,少部分人嘴裡罵罵咧咧的,卻也無甚辦法,只能甩一甩袖,試圖甩去一身晦氣,再回到船艙裡悶頭大睡,指望一覺醒來時就可以開船了。
漕運,是朝廷將設在各地的官家糧倉所收到的稅糧,從內陸河流、水道,運送至朝廷以及各地軍事重區等處,進行消耗、儲存的一種運送方式。大明朝產糧的州府均設有明確的稅糧份額,每年都必須完成,總量基本保持在每年四百萬石,也就是六千萬斤上下,其中以蘇州府為最多。負責漕運的船隻優先順序很高,不但各地關卡、閘口均免檢免驗,而且路經的河道必須提前清空,所有的民間船隻,甚至大部分官船,都要無條件地給它們讓道。
客船停了將近三個時辰,天色將將擦黑時,才見遠處一隻船隊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