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想抬手敲門,因為胸腔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對韓若壁傾訴,卻又覺身心疲憊,加上猜測韓若壁恐怕也累了,於是轉身離開,找了間廂房進去歇下了。
☆、第37回:馬踏五尺道驀遇熊傳香,驅鑣景東府大旱望雲霓
輾轉反側了小半夜,待到天光放亮時,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的韓若壁終於找到了藉口,把昨夜的失常完全歸究於壓抑過久,將至釋放時反倒近而生怯了。他心道,不是有詩云:‘正倦立銀屏,新寬衣帶,生怯輕寒料峭’嘛。人家是‘生怯輕寒料峭’,我來一次‘生怯微涼清陰’也未為不可吧。他又尋思,不過能讓我‘生怯’的,怕也只有黃芩一人了。轉念,又暗裡發狠道:管他孃的,總之,不可再有下一次。
這時,門外響起了很輕的敲門聲。
韓若壁揉了揉眼睛,一咕嚕爬起來,竄過去開啟門。
果不出他所料,門外站著黃芩。
見韓若壁只穿著中衣出來開門,想必是剛睡醒,黃芩微笑道:“睡得可好?”
韓若壁含糊答道:“還好。”
黃芩邊跨過門檻進來幾步,邊道:“說起來,昨夜還是我第一次做夢夢見你。”
韓若壁喜不自勝道:“那定是好夢了。”
黃芩微微皺眉道:“不好說。”
韓若壁回身穿上外袍,奇道:“怎麼不好說?”
黃芩道:“夢裡,我一直在睡覺。”
韓若壁嗤笑一聲,道:“做夢夢見自己睡覺,這算是哪門子夢?”
黃芩一面回味,一面淺笑,緩聲道:“我夢見你躺在我身邊,我感覺很安心。”
韓若壁聽在耳中,頓感一陣舒心暢快,很是受用,道:“如此,有什麼不好說的,自然是一場好夢了。”
黃芩搖一搖頭,聲音微沉道:“可是,在夢裡,我能感覺到,你並不安心。”
韓若壁愣了一愣,一揚眉毛,故意嘻笑道:“是啊是啊,有你在身邊躺著,我哪能安心睡覺?自然只有把你連骨頭帶肉吃進肚裡去時,方才能安心。”
黃芩輕笑一聲,道:“莫開玩笑了。回高郵前,我想去一個地方瞧一瞧,距此地不遠。你可願陪我?”
韓若壁問道:“什麼地方?”
黃芩道:“馬雄山。”
韓若壁笑道:“什麼時候不懂欣賞風景的黃捕頭,也和我一樣好遊起名山大川了?”
黃芩道:“多話。總之,你願不願陪?”
韓若壁信誓旦旦道:“陪!自然要陪。陪著你,就是上刀山也不趔趄。”
二人正說著,肖八陣身背行囊,肩挎打好包的乾糧,出現在門口,抱拳於胸道:“黃兄弟、韓大俠,我這就要走了。”
看來,他是告辭來的。
黃芩迎上去,道:“肖老哥,你的傷還沒好,這麼著急是要往哪兒去呀?”
不待肖八陣回答,韓若壁已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冷嘲熱諷道:“當然是回去‘金碧山莊’更方便養傷。”
他只當肖八陣仍是‘金碧山莊’的人,因而沒有太多好感。另外,昨夜正是此人壞了他的好事,他也還沒有忘記。
肖八陣搖頭道:“‘再也不回那兒去了。”
韓若壁頓感訝異,問道:“為何?你不是‘金碧山莊’的人嗎?”
肖八陣呵呵一笑,道:“以前是,以後卻不是了。我想趁著一把老骨頭還沒生鏽,試試看到江湖上再闖蕩一番,把當年的肖八陣給找回來!”
黃芩點點頭道:“和我一起時,肖爺就是如此打算的了。”
韓若壁聽言,似是呆了一下,而後若有所悟地‘哦’了聲。轉眼,他一把抓起肖八陣的右手腕,讚賞之情溢於言表,道:“真性情!好豪氣!倒是我看走了眼。肖爺,請隨我來,我有點東西要送你。”
說罷,韓若壁拖著肖八陣來到小方桌旁,散開桌上的大包袱,伸手一撥拉,將金珠寶貝大致相等地分作了兩堆。之後,他連看也不看,隨便把其中的一堆往肖八陣面前推了推,道:“按說,這包東西與我沒甚關係。但黃芩既送與了我,便是我的了。我作主,分一半給肖爺,權作盤纏之用。”說話間,自有一派豪俠氣度。
先前,他一直以為肖八陣是公冶修的人,而且極得公冶修的信任,因而保持著必要的戒備。況且,拼財力,他遠非公冶修的對手,而以肖八陣在‘金碧山莊’的地位,肯定不缺銀錢花,是以也沒必要再分財物給他。但現下,他得知肖八陣已恢復了自由的江湖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