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一般買賣人口的勾當雖然油水肥厚,但終歸還需要本錢,絕不可能隨便開口找個人幫忙護送,就是六百兩之多。
滕來富點頭道:“和我接洽的兩個傢伙瞧上去都是會武的,身上掛了彩,絕非一般人伢子。我總覺得他們本來是自己護送那些姑娘走的,但之前遇上了什麼大麻煩,被人修理了,才落得一幅慘樣兒。另外,聽說他們是從苗疆帶著人過來辰州的,迫不得已臨時停留,想找人幫忙護送。”
倪少遊道:“看來事出突然,時間緊迫,他們會多給銀子也屬正常。”
滕來富琢磨了一下,道:“醜話說在頭裡,據我觀察,那十來個姑娘八成都是強擄來的,可不是正經花銀子買來的。”
倪少遊倒吸了一涼氣,道:“這樣看來,卻是個不仗義的扎手買賣了。”
滕來富冷笑一聲,道:“若是不扎手,我自己就做得,何必找上你?”
思前想後了一陣,倪少遊苦惱道:“這樁買賣髒得很,扎不扎手倒在其次。”
同時,他心頭打鼓,暗道:若摻合進這種買賣,卻被大當家得知的話,怕是要捅大簍子的。
見他隱有退縮之意,滕來富倒上一碗包穀子酒,推到他面前,道:“我聽說苗疆中地突逢大旱,赤地千里。這都過去幾個月了,老天爺硬是滴水不降,已經死了不少人啦。唉,照這樣下去,真要鬧起□來,人吃人也不稀罕,所以,那些個被擄走的姑娘,是福氣也說一定。”
倪少遊奇道:“開什麼玩笑?苗疆那等雨水充沛之地,怎可能有什麼大旱?”
滕來富不屑道:“我的訊息幾時有錯過?”
倪少遊將信將疑,仍舊舉棋不定。
見對方還在深思熟慮,滕來富有些不耐,道:“千槌敲鑼,一槌定音,你倒是爽快點兒,給個準信啊。”
端起面前的酒碗,倪少遊一口氣喝光了,道:“既然這樣,你叫那兩個傢伙再加二百兩銀子,讓我這一趟得七百兩,我就豁出去了!畢竟幹這種事,是犯了江湖忌諱的。”
滕來富道:“好,我去問問,假如他們同意,我就領你和他們會合,日後一道上路。”
二人又閒話了幾句,便各自分頭去了。
武陵,毗鄰沅水,自古就有‘黔川咽喉,西楚唇齒’之稱,因為湘西境內進出的船隻多半要來此中轉,是以整個武陵就象是個四通八達的大碼頭一般忙碌。那些停泊的船隻中,有到港靠岸的,也有需從武陵轉往沅水各支流上游大小碼頭去的,還有在此暫歇等候往武昌府去的等等。
此時,紅日偏西,暮色漸沉,河面上細風輕颺,波瀾微漾,夕陽斜斜照射在水面,一派金碧輝煌。因著天色,天氣冷了下來,淡淡的水霧在黃昏的光暈裡顯出一片迷離。
兩岸密密麻麻地泊了許多大小船隻,每艘船隻上都被要求點上了燈火。它們彎彎曲曲地按去的方向排列成幾縱隊,全在等碼頭的官吏登船檢驗、查問稅務,辦理進出埠手續,才能繼續上路。
外行人瞧見這些船隻只覺大同小異,沒甚區別,可事實上這些船隻中有運客的,有運貨的,而且根據運送客人多少、貨物種類的不同,船隻的種類也不盡相同,複雜不一。
黃芩所乘的往辰州去的客船,也在這些等待的船隻中排著隊。與它並列、排在另一隊相反方向的船隊中的,是一艘從辰州來的客船。這隻客船是從辰河上拐出來的。
又是閒悶的時候,黃芩等部分船客站在甲板上四下瞧望、等待著。
何之章就站在黃芩身邊。
自從上次偷竊未遂後,他總是粘著黃芩說話。
可見,單調的旅途中,能找到個說的上話的人,並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很快,眾人瞧見一個官吏模樣之人,另帶了兩名隨從,登上了對面的那艘客船。
船老大立刻面露討好的笑容,迎上來,道:“官爺好。官爺是新上任的吧,我記得以前都是另一個官爺上船來查問的。”
他經常跑這條線,為圖方便通行,早已尋機會結識了負責查驗的官吏,並且暗中給過不少好處,拉攏穩固了關係,是以這次見到換了人,不免大失所望。
那名官吏一邊在甲板上逛了一圈,四下瞧了瞧,一邊以鼻子‘哼’了聲算作回答。
船老大小心地跟在他屁股後面,又道:“瞧樣子,今天到的船實在太多,官爺辛苦了。”歇了口氣,他又道:“怎麼大家都跟商量好似的,擠在一個日子裡過來麻煩官爺啊。”
那名官吏一面推開船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