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剎那,安蘇其點頭算數。
不待黃芩多想,他已道:“朋友,你剛才想問我什麼?”
神思不定了一瞬,黃芩道:“我想問一個人的下落。”
安蘇其坐回桌後,道:“什麼人?”
黃芩道:“藍老先生,土司大人可還記得?”
安蘇其含笑道:“當然記得,他可是四年前替我兒子醫好了頑疾的神醫。你想問他的下落?”
黃芩道:“不是。”
頓了頓,他繼續道:“那年的火把節上,有一位脖子上掛有一顆珠子的少年坐在藍神醫的對面。我想問那位少年的下落。”
皺眉尋思了片刻,安蘇其欠了欠身,無奈笑道:“漢人敬官,彝人敬火,我們很看重火把節,因而每年的火把節,都是許多人一起參加,裡裡外外加起來,能有好幾百號人,別說是四年前,就是去年參加火把節的人,我也沒法一一記住。“
彝人慷慨大方,熱情好客,待客從來不嫌多,他這麼說倒也並非沒有道理。
黃芩不死心,又追問道:“你再想想看。火把節十分熱鬧,大家定是載歌載舞,可那少年卻是一直靜靜坐著的,應該頗為醒目。莫非就一點兒印象沒有?”
裝出使勁想了又想的模樣,安蘇其唉聲嘆氣道:“都已是四年前的事了,再有印象怕也忘光了。”
說完,他又衝黃芩抱歉地搖了搖頭。
黃芩垂首無語,心裡一陣掙扎。
之後,安蘇其讓立色領著熊傳香去自己侄兒家裡,也好儘早替傷者檢視、醫治傷勢。
接下來,屋裡只剩下他和緘口不言的黃芩二人了。
安蘇其正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一片沉悶的安靜。
忽然,黃芩喃喃自語了起來。
說是喃喃自語,他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安蘇其,分明是說給對方聽的。
令人費解的是,他嘴裡說的並非漢語,而是苗語。
不但是苗語,還是剛才熊傳香嘴裡說過的話,以及安蘇其的回答。
安蘇其的目光一陣炫亂,心頭不由一震。
繼而,黃芩嚴正道:“我不懂苗語,但只要費點心思,還是可以原封不動地記下你們所說的話的。所以,若是想弄清楚,遲早能知道。”
聽言,安蘇其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黃芩繼續道:“那個少年的下落,同我一位重要朋友的生死有關,是以,我不想因為一些小誤會,引起不可收拾的後果。不知土司大人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警告安蘇其,他不是個容易被糊弄的人。
屋內的氣氛變得極其尷尬起來。
為了緩解這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尷尬,安蘇其叫人喚來一名穿著鑲邊大襟上衣和多褶長裙的婦人。
那婦人將火塘裡點上火,把大鍋端去一邊,取下頭頂上的木架放在跟前的地上,又拿來一條臘豬腿,看上去是準備烘烤臘肉,用以待客。
然後,她自腰間拔出一把小刀。
這把小刀,瞧上去並不鋒利,甚至有些鈍滯,或許已經用了許多年,主人卻因為怕麻煩而沒有打磨、更換。
緊接著,她用力切了幾下豬腿,卻是什麼也沒能切下來。
黃芩上前道:“這種粗活,不如我來替你做吧。”
那名婦人愕然地瞧向安蘇其。
雖然不明其意,安蘇其還是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婦人照著黃芩說的做。
黃芩左手拿過豬腿,右手接過小刀,行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