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年前承信法師發現自己腋窩處生了個葡萄大小的瘤子,先是不痛不癢,後來隨著瘤子長大一些,開始隱有痛感,病灶處也逐漸變色、潰爛,傷口久久無法癒合,再後來甚至會感覺鑽心般的疼痛,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期間,他曾下山找郎中看過,想把瘤子割掉,但郎中卻說這瘤子模樣怪異,堅硬如石且推之不動,如果一刀割下去,人就活不了了,拖著興許還能多活三五年,只能開些調順氣血的補藥給他,希望可以撐得久些。
韓若壁心下狐疑不已,道:真的假的?不會是那老精怪懶得下山幫朋友的忙,又礙於情面才誆說得了不治之症吧。轉念,他又想,不對,如果真是這樣,承信法師不可能煞費苦心把他引來這裡。
下意識地不願再想這件事,清咳了一聲,他故意拉開話題道:“你請承信大師下山可是為了對付寧王?”
王守仁順了順頜下長鬚,同時調整了一下情緒,道:“不是,是為了對付一個妖道。”
韓若壁道:“哦?哪裡來的妖道?”
王守仁答道:“此人是汀州某股匪寇的頭領,自號‘龍虎真人’。此前,我曾派一隊兵馬去汀州剿匪,被他帶領手下的悍匪給打敗了,他還揚言說他已煉成半仙之軀,道法堪稱天下第一,並且手裡持有道家的法寶‘玄闕寶籙’,不懼千軍萬馬。”
“玄闕寶籙!?”韓若壁眨了眨眼,有點吃驚道:“我聽說過,那可是威力巨大的道家法器,不想竟落到了這個野道士的手裡。”
“原來你也知道這東西。”王守仁面露欣慰之色,道:“得聞‘龍虎真人’手裡持有‘玄闕寶籙’後,我擔心即使能剿滅以他為首的那撥悍匪,我方軍士也會傷亡慘重,付出極大的代價,於是暫令軍隊撤出汀州稍作修整,同時自己趕去了五臺山,想請承信大師下山對付此人。”
微一沉吟,韓若壁道:“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幫你去對付那個‘龍虎真人’。”
轉眼,他又不解道:“對了,剛才你曾說這件事和‘三殺’、寧王都有些關係,莫非這個‘龍虎真人’是以前‘三殺’的人,現在又投靠了寧王?”
王守仁淡淡笑道:“你想的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龍虎真人’早已被誅殺,他手下群匪也被我剿滅了個乾淨。至於他有沒有投靠寧王,我並不知曉,也不必知曉。”
這卻是韓若壁完全沒有料到的結果,他驚訝道:“還沒請到幫忙之人,你就敢去剿滅‘龍虎真人’了?‘玄闕寶籙’的威力難道是吹出來的?此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幹仗法,實在過於草率,你們的損失也一定很慘重吧。其實,何不等等看,或許承信大師改變了主意,又跑來幫你了呢。”
顯然,他是覺得王守仁應該再等等,想想別的法子,或者再找找別的懂法術的人幫忙,不該輕易和對方硬碰硬。
王守仁目光一凜,道:“有人幫忙固然好,但沒人幫忙,也不必停滯不前,該打的仗還得打,該損失的還得損失,剿匪之事本就不容懈怠,為了去五臺山,我拖延了一段時日,回來後發現原來情勢已是刻不容緩,不能等到夏至以後了。何況,承信大師有病在身,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來,事實上,他也確實沒來,來的人是你。 ”
緊接著,他又道:“而且,後來我們發現那個‘龍虎真人’其實只是個通曉道術的江湖術士,雖然懂些歪門邪道的法術、手段,但他根本沒有‘玄闕寶籙’,那些話不過是說出來唬人的。所以,在我增派兵力,幾番全力猛攻後,他就走投無路了,我方的損失並沒有之前預計的慘重。”
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聲,韓若壁接茬道:“原來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假真人。”
王守仁心寬意放地笑了笑,道:“其實很多敵手都是貌似強大,真到動手時才知道原來不過爾爾。”
暗自盤算了一下,韓若壁一攤手,道:“既然你要我幫忙的並非這件事,又何必繞來繞去地說道它。”
王守仁心道:以你的為人,我若不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明白,你如何肯信我?
繼而,他一臉嚴肅道:“我想請你幫忙,不讓‘玄闕寶籙’落到李自然的手裡。”
韓若壁愣了愣,道:“這話卻是從何說起?”
王守仁道:“‘太玄天師’李自然你一定聽說過了。”
之前說話時,他曾提到過李自然的名字,而韓若壁並未表現出不知道此人,是以他推斷韓若壁至少聽說過李自然。
韓若壁點頭,語含譏諷道:“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此人可是寧王帳下的第一紅人,名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