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道這些,韓若壁嘆了聲,道:“說一點兒也沒錯,只不過有時,人不得不選擇做魔鬼。但只要做過了魔鬼,就遲早會為之付出代價。”
緊接著,他又道:“依我看,昔年諸葛武侯五月渡瀘,平定孟獲,燒死藤甲兵無數,雖是為了蜀國大計,其手段卻未免有傷天和。後來,武侯禳星續命失敗,倒真不好說是魏延的不小心,還是他為此事付出的代價。”
語噎了良久,高個兒女子恍然道:“小時候,我爹曾給我講過大將白起的故事。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曾在長平一戰坑殺了四十萬投降的趙兵。到後來秦王派人要殺他時,他先是勃然大怒,質問來使他替秦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謂忠心耿耿,憑什麼殺他?但旋即又長嘆一聲,說死而死矣,他早就該死了,誰殺他又有什麼分別?現在想來,便也是這個道理了。”
轉念,她又道:“那你們倒說說看,這個‘黃蛉子’到底做過什麼不擇手段之事,讓你們如此看不順眼?”
韓若壁的面上滿是鄙夷之色,道:“他做過的不擇手段之事實在太多了,我估且就隨便找一件說說吧。”
嚴大有憤憤道:“什麼手段不手段的,我殺人全憑本事。”
“哦?”韓若壁嗤笑一聲,道:“多年前,陝西的那位楊大財主的天價‘暗花’,你也是全憑本事賺得的?”
其實,楊大財主並不是土生土長的陝西人,而是雲南人。早年,他跟隨家裡的某位仕途正盛的遠親一道兒去了陝西,遠親是去做官,他則是沾了遠親的光,在陝西立業成家紮下了根基,成了一名小地主,接著,便想法子把戶籍也落到了陝西。時至後來,那位曾經官至吏部尚書、大學士的遠親被受寵的權臣排擠,選擇了退官閒居。而無官無職、既得利益已經到手的楊小地主卻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繼續利用放高利貸的方式,將那些到期無法償還錢款的農戶所抵押的田產據為己有。慢慢的,楊小地主坐擁了良田千傾,變成了楊大財主。可倒黴的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楊大財主的兒子被幾個山匪掂記上了。他們尋了個機會綁架了楊小少爺,用來向楊大財主勒索贖金。說起來,楊大財主有一個老婆,三個小妾,先後替他生了六個孩兒,真不算少了,但其中五個都是女兒,兒子就只有一個。如此,楊大財主自然不敢報官,膽戰心驚地按綁匪的要求遞交了贖金。綁匪也算守信,交還了楊小少爺。此後,楊大財主花重金招募了幾個會拳腳功夫的家丁,用來貼身保護楊小少爺,同時還把莊子的圍牆加高了一倍。但很快,楊大財主發現回來後的小少爺有點異樣,不但時常犯呆發傻,而且每夜都會尿床。楊大財主請了好些有名的大夫前來替兒子治病,可總不見好轉,大夫們都說小少爺是受到了異常的驚嚇,恐怕不容易治好了。楊大財主恨得咬牙切齒,費了些功夫和銀子,總算查到綁架他兒子的賊人就是‘將軍山’上號稱‘六將軍’的山匪,便下了‘暗花’,要這六人的首級。而接下這宗‘暗花’,一口氣割下‘六將軍’的首級,裝在麻袋裡送給楊大財主的,就是‘黃蛉子’嚴大有。
嚴大有心口一虛,面上卻更為硬氣道:“不憑本事還能憑什麼?”
韓若壁冷笑不止,道:“不說別的,只說功夫,將軍山上的‘六將軍’個個堪稱一流好手,武藝高強,各有絕妙,連我都不敢說能以一敵他們六人。。。。。。“
嚴大有斜他一眼,截道:“那是你功夫不濟。”
韓若壁呵呵笑道:“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你一口氣殺了‘六將軍’一事,我卻知道另外一個版本。”
高個兒女子奇道:“什麼版本?”
韓若壁冷著一張臉,道:“他去將軍山上找到‘六將軍’,同他們指天為誓,歃血為盟,做了半年多的兄弟。這半年裡,七人一起打家劫舍,一起□擄掠,一起無惡不作。到後來,他們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六將軍’幾乎要變成‘七將軍’了。這時候,‘黃蛉子’發覺‘六將軍’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沒有任何防備了,便尋機會灌醉了六人,輕而易舉地割下了他們的腦袋。”
高個兒女子轉向嚴大有,訝道:“真是這般?”
嚴大有已將腰上鐵鏈擒於手中,一抖鏈頭銅鈴,嗔目道:“是這般怎樣?不是這般又怎樣?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盜匪,殺了他們,官府只會高興,我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其實,他心裡明白,自己絕無本事以硬碰硬,一口氣殺得‘六將軍’,所以才跑上山去,假意和‘六將軍’結為兄弟,只為了騙取他們的信任,從而方便下手。
高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