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不消說,他早就後悔了,一千一萬個後悔了。
早知道會有發生這種意外的可能,但是他太自信了。
他太自信於赤金子和暗衛們的能力,卻低估了對方的手段。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居然讓徐道子從暗衛們的保護圈中逃脫,一個小小的事故,居然就將赤金子引了開去,再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這種局面了。
到底是誰?是誰在這其中插了手?
內奸?還是……
死死盯著徐道子,楊軒緊握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剛才望見他面色慘白,悄無聲息地躺在床上的時候,整個人還穿著白色的中衣,幾乎和同樣雪白的被褥融為一體,就像是要憑空消失一般,就想要從人世間離去一般……
誰也不知道,就在那一刻,他的心變得空落落的,整個世界裡,只餘下那片毫無生機的白色,整個人也是,腳下忽然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只覺得自己也要陷入那片白色的空茫之中,直到沒頂。
幸好……幸好……
他將臉埋在徐道子的手心裡,甕聲甕氣地道:“與其擔心孩子,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徐道子感覺到手心似乎傳來一股溼熱。但是他全身上下似乎被一種怪異的滯漲感和麻麻疼疼的感覺佔領了,正要出聲,一張嘴卻又迸出一聲叫喊。
好……痛!!
一直默默地站在稍遠的地方的女大夫忽然排眾而出,冷靜地按著楊軒的肩膀:“請王爺冷靜。既然玉公子醒了,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徐道子抬起眼睛望她,整個人疼得都哆嗦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陳秋一瞬間還有些手足無措,一聽她這麼說,倒是冷靜了下來,開始吩咐:“緋秋,把架子抬過來,讓玉公子的腳放上去。緋春,熱水備用,讓伙房燒多一些。李大夫,接下來,就拜託你的協助了。”
“沒有問題。”李秀珊快步走了過來,徐道子痛得迷迷濛濛的視野中,望見幾個人開始圍了過來,痛得不得了的下腹部被李秀珊柔軟的雙手按壓著,稍稍緩了一些,緊接著下裳被盡皆褪去,他睜大雙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腿被抬高,以一種大大分開的丟臉姿勢放到了一個特製的木架上,而陳秋則伸著手指來到了自己的下身後面,他渾身顫抖,嘴唇也在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上半身被微微抬高,摟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熟悉的氣息充盈鼻端。臉頰上,一雙溫暖的還帶著汗意的大手輕輕摩挲著,青年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生孩子都是這樣的。不要在意。女人總是比較細心對不對?讓她們幫忙是有好處的。這裡都沒有外人,你看,都是自己人。還是你不喜歡誰?可以換人,你說換誰都可以,好不好?”
徐道子低聲道:“換人……就不必了。你……倒是,倒是說得輕巧,好像……你……生過似的……啊!痛!呃啊……”
他突兀地全身後仰,楊軒緊緊抱住他,也緊張得渾身冒汗起來。
陳秋這回真把所有職業精神都拿出來了,這給男人接生,他可是開天闢地第一遭,起初著實手忙腳亂。好在李秀珊雖只是輔助,但是她給許多婦人接生過,起初的慌亂過去後,也就慢慢進入狀態,大聲吩咐道:“陳秋,確認產道開了沒有?”
陳秋定定神,只是玉冥這個身體,天生後面有些狹小,年齡又只有十五歲,而且許多年來並不健康。他也不敢太著急,只小心地用手指確認著,“開了三指。”
“不夠,不夠。”李秀珊額上也冒汗,先前這位玉公子一直昏迷著,那種狀態不可能進行分娩,因此他們那時也只能盡心盡力去解毒。現在一看,興許是先前捱了太久,產道內羊水已經開始綿綿不絕湧了出來,速度遠比產道開啟的速度要快得多,這種情況她也見過,而那些產婦無一不是兇險無比。
沒有辦法了!
她手上用足勁兒,招呼一聲陳秋:“跟我一起做。”
繼而柔聲對徐道子道:“玉公子,現在開始,可能有點痛。你堅持,好嗎?為了小世子,為了王爺,你一定要堅持,好嗎?”
徐道子痛得已經說不出話來,情不自禁咬著自己的下唇,把她的話聽在耳內,反應了好半天,才幾乎看不出幅度地,用力點點頭。
“很好。”李秀珊見過許多女人生孩子,很多身板都比這個少年壯實多了,也有一些生過好幾胎的。但是一旦遇到這種情況,沒有幾個人能夠如同這個少年般堅強自制,別說沒有大哭大喊涕淚橫流,就是呼痛也是極為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