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裡的男子似乎普遍身量都比較高,就連女子也是身材修長,徐道子目注之下,發覺不少大姑娘小女孩兒都對著年輕俊美的王爺投以熾熱的眼神,而他坐著的這個位置似乎十分令人眼熱,這才一會兒工夫,身上已經捱了不少眼刀子。
徐道子縮了縮肩膀,連忙坐直身體,離那個溫暖的懷抱遠一些,只是姿勢一變,那蝕骨噬心般的飢餓感又席捲而來,其勢洶湧彷彿燎原大火,他低低呻吟一聲,竟似乎要這麼昏迷過去。
楊軒低頭一哂,正要將他再摟過來些,卻忽然覺察本來柔軟地依靠在懷中的身軀忽然僵硬起來,耳內聽得少年低低的呻吟聲,不禁也開始緊張起來,低頭察看,隔著面紗的臉孔看不清表情,只是那搗著肚子的姿勢似乎十分不妙,楊軒眼見王府也就近在咫尺,驅馬箭一般賓士進去。
王府中門大開,似乎早就知道楊軒要回府一般,早有一隊騎兵迎了出來,當先是一位身穿紅色衣衫的美麗少年,整個人如同一團烈火,一看楊軒回來,便歡呼一聲“王爺”,笑著驅馬靠近過來。
那少年明眸皓齒,長髮高高紮起,面容豔麗得好比盛開的烈陽花,烏眉彎繞,紅唇含笑,神采奕奕。他本就生的貌美異常,再加上言笑晏晏的燦爛容光,一下子便將路人的目光盡數吸引過去。
若不是徐道子被那過於難耐的飢餓感弄得幾近暈迷,肯定可以認出,這就是當初在王府大宴上隨身伺候楊軒的那個名叫九月的美少年,他們還不只見過一次,後來也因了顧十九的緣由在都城的鄒王府內遇上一次,只是也不怎麼愉快就是。
楊軒卻只朝他點點頭,便抱著徐道子驅馬一路賓士,直到進了內院才勒馬急停,將徐道子從馬上抱了下來,回頭喊道:“陳大夫!”
早已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的陳大夫一路緊緊跟隨,到了外院馬車卸下,他急急忙忙下車跟了進來,果然那個玉公子似乎是臨時又出了什麼問題,王爺將他從馬上抱下來的動作輕巧溫柔,宛如抱著什麼絕世珍寶,臉上也帶了些微慌亂的神情,陳大夫不敢怠慢,幾步趨前,“王爺,請將玉公子放在床上,屬下看看是什麼情況。”
楊軒吸了口氣,似乎冷靜了下來,手裡緊緊抱著那揪著自己衣襟的少年,大步跨進屋子裡。
九月呆坐馬上,眼望著那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子珍而重之地抱著那白色皮裘裹著的看不清面孔的人兒進了內院,只隱隱約約看見一雙白皙的手掌捏著王爺的衣襟,輕輕顫抖的樣子似乎真的是很不舒服。
“哈。”坐在那輛最大馬車的車頂上——沒錯,是車頂上——的一個白衣人輕輕笑了一聲,聲音顯得十分幸災樂禍,“我說小九月,看看,你那心上人也有心上人啦。”
九月眼睛一直注視著那個方向,也不回答,但是握著韁繩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須臾,他才回過頭來,望著眼前肆無忌憚坐在王爺馬車車頂的白衣人,勾了勾嘴角:“哼,來路不明的一隻狐狸精罷了。”
“嘖嘖嘖。”那白衣人身上罩著的層層紗衣隨風舞動,他從車廂頂部的車簷處垂下一雙雪白的赤足,愜意地晃盪,“狐狸精?那可不是一般的狐狸精哪,小九月。”
“蕭靈子。”九月虎著眼睛斜了他一眼,“你就這麼坐在上面,也不怕王爺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我怎麼不敬啦?”白衣人正是鄒王府內的神秘道士蕭靈子,一雙眼睛彷彿閃爍五彩光華的奇異死物,望了九月一眼,饒是九月向來膽大異常,也被他這無神的一眼看得雞皮暗起。
“除了你和王爺,也沒有人看得見我吧。”一直被人稱為“妖道”的男子笑了,透明紗巾下罩著的滿頭銀髮在風中飄舞,湖綠色的絲帶也一併飛舞起來,手裡抱著的那根銀色的麈尾卻紋絲不動,好像唯獨那裡是一片靜謐的時空。
“哼。”九月也不敢多看那妖異至極的眼睛,嘴裡卻道:“有心情關心這些有的沒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怎樣讓王府那些老古板免了你上次的護主不力之罪吧。說真的,要不是你臨時擅離職守,主子上次在玉盞樓又怎麼會險些被那群廢物所害?除了鎮日吹噓自己的道術以外,你也該看看事實。”
九月望著前方,一字一句道:“那個張太師,根本就不是你能看輕的對手,不是麼?”
“嗯……”蕭靈子摸著下巴笑了起來,輕盈得彷彿一張薄紙,從馬車頂上飄飛而落,點塵不驚的樣子,就好像根本沒有觸及到實地一樣,“你說的沒錯,那,貧道也只能去認罰了。”
疏忽又消失無蹤的身影就像是被一陣清風憑空颳走一樣,九月饒是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