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樓臉上掛著一抹寬容的笑,道:“我師父就是因為愛得太激烈,所以被那個男人無情地拋棄了,一輩子都生活在心中的痛苦中。那條路……我不想再走了。所以,就算天涯海角,我的心在哪裡,我的人一定會在哪裡。”
她的話語並不激烈,但其中蘊涵的決絕,卻讓荀無咎禁不住一窒。他緊緊盯住江玉樓,這一次,江玉樓並沒有躲閃,她的眸子澄清但卻決絕,再無法動搖。
荀無咎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的身子劇烈搖晃起來,喃喃地,他問道:“難道……難道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麼?”
江玉樓搖了搖頭,道:“我的心只有一顆,它是不能分開的。”
荀無咎道:“連一點點……一點的機會都沒有麼?”
他滿含期待地望著江玉樓,他似乎已燃燒了所有的生命,只為等待一個希冀的回答。
江玉樓忽然有些不忍心,她輕聲道:“你是個好人,遲早會找到值得你愛的人的……”
荀無咎猛然跳了起來,大吼道:“住口!”
他的全身彷彿都燃燒了起來,一落在地上,他的整個人就定住,彷彿用盡一生的情意,緊緊盯住江玉樓。
猛然,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從他蒼白的指間狂湧而出。
江玉樓驚道:“你怎麼了?”
荀無咎拭去臉上的血痕,緩緩直起身:“我一定要證明給你看,我的愛無人能及!十年、二十年夠不夠?二十年之後,我依舊可以為你死!”
他一把抓住江玉樓的手臂,道:“走吧,我們就去天涯海角,二十年之後,我再要你嫁給我!”
他緊咬的唇讓他看起來有些瘋狂,雙手雖然用足了力氣,但仍然在不停地顫抖著。
在這虛無空曠的九華山上,他就彷彿是一片落葉,雖然逆風飛揚,卻註定將要隕落。
江玉樓不忍再掙扎,任由他拉著,走向那傳說中的天涯海角。
突然,一個淡定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不能走。”
荀無咎的身子突然繃緊,手中斷刀驟然亮了起來。
他怒喝道:“是誰?滾出來!”
那聲音中明顯加了一分怒氣,道:“無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浮氣躁?”一個青色的身影落了下來。他就彷彿是浮在這滿天的風中,跟這山,這水,這樹這木都融為一體,無論什麼時候出現,都絕不突然。
荀無咎的聲音禁不住軟弱了些:“謝……謝莊主?”
來人滿臉道氣,意定神閒,正是還劍山莊的莊主謝鉞。他一落地,打量了荀無咎與江玉樓一眼,眉頭微微皺了皺,道:“你要帶她到哪裡去?”
荀無咎急忙將江玉樓拉到身後,道:“我……我要帶她到個沒有正道、也沒有魔教的地方!”
謝鉞斥道:“荒謬!天下哪裡有這種地方?”
荀無咎高聲道:“有的,一定有的!只要真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謝鉞冷冷看著他,臉上的神色漸轉肅殺:“好,就算有這樣的地方,你走了之後,你的父母怎麼辦?荀府的名聲怎麼辦?你還說要去投*魔教,那麼,你的刀是否準備好了向你父親砍去?”
荀無咎身子震了震,他並不畏懼跋涉千里,也不畏懼認賊作父,但他卻沒想過,這之後會怎樣!
是啊,荀府怎麼辦?他的父母怎麼辦?他們戰場遭逢時,又將怎麼辦?一旦如此考慮,他的氣勢不禁餒了下來。
江玉樓輕輕地將手抽了回來。
荀無咎心中亂成了一團麻,待到察覺,卻已無法把握了。
愛,真的可以不顧一切麼?
謝鉞長嘆了一口氣,道:“跟我回去吧。你已在天下群豪面前允諾與她一戰,為了荀府名聲,為了正道尊嚴,這一戰都必須進行。你們哪一個都不準走。”
荀無咎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傷感,又有些驕傲:“那只是個藉口而已,難道荀無咎就一定要一諾千金麼?”
他轉頭,望著江玉樓:“你始終不相信我會如一,那我就一天一天地證明給你看。”
他回過頭來,斷刀抬起,指向謝鉞:“謝莊主,在下邀你一戰。敗了,你放她走,我任由你發落;若我僥倖勝了一招半式,那你就放我們倆走!”
謝鉞沉吟著,慢慢道:“要怎樣才能留下她?”
荀無咎斬釘截鐵道:“除非是我死!”
謝鉞沉默著,他像是忽然老了幾歲,快跟這夜色融合在一起了。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