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爬出來,衣服沒扣完,就忍耐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接著就是一個舀水的動作,擠牙膏,涮完牙,咧了咧嘴,很舒服很愜意的樣子。用手摸臉,看手,手似乎很髒,提起水囊倒水,想起了什麼,又將水囊放回原處。然後開始做飯,大概沒有鍋鏟,只得用手在鍋裡擺弄,很燙手,急忙縮手,在膝蓋處一擦,如此反覆,將菜炒好。偶爾看到膝蓋處透亮,大驚,提起褲子一看,他的臉映在上面,又大喜,就當鏡子照了起來。大概是鏡子裡的小夥很精神,他忍不住親吻了一口,卻聞到一股難聞的怪味,一氣之下,脫掉褲子扔了。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11) 八六年三月二十六日,陰,濃霧。
連線山下一炮連的交通壕最終沒有挖掘,爆破的缺口又被地雷封住,十多米寬的植被都沒有葉子,視線良好,反而有利於防守。
受班長劉景昌的指派,下山去領取麻袋並背上來,四班的劉少波與我同行。麻袋是用於裝運個人物資的,這表示我們撤離一線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在後勤看到表姐給我的來信,她說我寫給家鄉報紙的新聞稿發表了。她為我高興,也為我驕傲,我卻不以為然,家鄉小報的份量不夠,況且我對寫新聞稿也沒興趣。稿子內容是孫橋婦聯給我們十一名孫橋籍子弟寄送軍鞋和鞋墊,我是出於感謝才寫這篇稿子的,沒想到人家發表了。
事情不大,但聚在一起的京山老鄉紛紛祝賀我,要我發揮特長,專寫京山老鄉的事蹟,大報投不中,就往家鄉的《京山報》投,讓家鄉的親人知道,XXX火線入黨,XXX作戰勇敢榮立戰功。。。。。。
玩笑開夠了,他們認真地跟我說,周恩旭確實值得一寫,沒入伍前,他是一個不良青年,打架鬥歐鬧事,十有###都有他,父母為此傷透了腦筋。參戰後,他開始為自己的過去懺悔,發誓立大功,當功臣,用榮譽洗刷過去的汙點,為父母爭光。遺憾的是他的母親沒有等到這一天的到來,在他參戰後不久去世,他大哭一場,為自己,也為帶著遺憾離去的母親。在“”出擊戰中冒死搶救傷員,榮立二等功;可以告慰母親了,母親卻帶著遺憾撒手而去了。。。。。。
李久清去了麻栗坡,我找到三連炊事班的胡忠華,他那裡有很好的水源,也有我們最稀缺的洗衣粉。他幫我洗著衣服,一改往日插渾打嗑,笑聲不斷,從不知什麼是煩惱的勁頭,憂鬱陰森的臉想盡量舒展,卻又舒展不開的樣子。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難以釋懷。
“王輝,你入黨沒有”?他知道我立了二等功。
“入褲襠,立了功,入黨就得往後靠,名額得讓給那些現在還是光棍的人”。
“你立了二等功,現在可以牛B了,回家也有臉見父母了”。他的語調充滿了對我立二等功的羨慕,還有對自己沒能立功的無奈,我知道他是為什麼如此難以釋懷了。殘酷的戰爭讓我們犧牲了許許多多,但同樣的犧牲並不能得到同樣的榮譽,這也是一個殘酷的現實。一排長負傷後,一班長馬永珍被提升為排長,這對其他同樣資格的班長是個刺激。現在,二排長姚連生已被任命為二連副連長,而老副連長並未得到提升,這同樣把老副連長置於十分尷尬的境地。二班長朱永剛,四班長郝允龍同時被提為排長,而與他們同樣資格的班長張佩德仍然是班長,我想他也有巨大的失落與無奈。
就要離開戰爭,離開29號陣地了,郝愛在樹上刻下了“天下第一市………煙臺”,任文革刻了“荷澤豪傑遍天下”,我也想刻下點什麼。這裡見證了我生命中最為激情光榮一段歲月,如果將來有緣踏上這塊土地,最激動人心的一刻,莫過於能夠找到一處見證這段激情歲月的痕跡。
陣地中央矗立著一顆大樹,我剝下一塊樹皮,將刻下所有守衛著的名字,這一想法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贊同。
“一群頑強的生命!一串英雄的名字!他們是:姚連生,郝允龍,劉景昌,張念勇,張國富,王輝,張忠元,秦松柏,李曰洋,。。。。。。”
歲月有知,這顆大樹將同我們一同見證這段光榮激情的歲月與歷史,不為留下永恆,只為感動自己與子孫。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112) 八六年三月三十一日;陰;濃霧。
自打姚連生提為副連長,郝允龍和朱永剛提為排長後,隨即也有一條訊息在29號陣地上傳開,說我符合了保送上軍校的條件,戰後將有可能送到軍校培養。
這一說法是緣於什麼理由,我無從知曉。並沒有那個領導給過我暗示,但也絕不會憑空就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