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3 / 4)

小說:地板上的母親 作者:恐龍王

臨近畢業了,你心中一定有許多“意難平”的不忍與不捨吧?去去千萬裡,更層山疊水阻隔,在光陰越來越快的運轉中,今生難再的種種,定會讓性情中的你悵然若失。因為大學不是中學,沒有一個固定的“家庭郵箱”供你們團聚,更何況,到來日,人雖在,境已非,舟行岸移,又有幾個能躲得過人事的磨耐而不面目全非?趁著眼下不多的這幾日,沉醉吧,流連吧,且酒且歌發發少年狂吧!

早上去廣場散步,發現無論男女老幼,在轉瞬即逝的光陰裡,各人有各人的沉醉,這是人的動物性本能,不需要宏大高尚的理由。你還記得那個教過你太極拳的老人嗎?他是膀胱腫瘤,由於心態好,在太極中忘病而沉醉,至今活得健康輕鬆。咱家對面那個阿姨,五十多歲了,天天跳舞、演小品、演電影,雖然單身索居,絲毫未見老態。有一天早上,我在人工湖東北角兒發現了溝溝秧,開始了我的老農式的沉醉,那個每日晨昏都來這兒吹笛子唱歌兒的女子走了過來。晨光正好,心情也好,我就和她聊了幾句,報上我的生年,她只說,我比你大多了,然後就微笑著走開去。我望著她總是一身少不更事女兒妝的身影驚詫不已,回想起她吹的那些歌兒,若不比我年長,是不可能知道的。這個女人散發出來的樸素清真的氣息,也是她對陳年老旋律沉醉不衰的結果吧?天氣好的週末,我不止一次遇到一群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兒老太太,圍坐在土山腳的柳樹下,有人吹簫吹笛子,有人拉胡琴,有人什麼伴奏也不要,只管可著嗓子喊歌,那種沉醉,一定是忘了光陰流逝的無情和青春不再的悲哀吧?還有,遛鳥的人,抖空竹的人,放風箏的人,釣魚的人……各自都在自己選定的“瞬間”沉醉。是肉身的,也是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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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海大四(2003。8—2004。8)(31)

時間追著時間,風撲打著風,一波一波,一浪一浪,逐日把人拍淡拍遠……人又怎能不沉醉?你知道嗎,農曆正月初十是石頭生日,不能套磨套碾洗衣物,連棒槌都得藏起來。六月六是螞蟻生日,按風俗,這一天家家都要吃幹饃。在民間,還有各種樹木和莊稼的生日,以及這些生日的禁忌。想見這些,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溫暖:人心原本珍藏有許多愛和敬畏,該不會被飛船上天、世風日下的洪水洗劫一空吧?

三個星期後回來嗎?老媽想你!

你回家的日子是最大的節日

親愛的漫兒:

這個學期媽媽遵守承諾,沒有過多地寫信給你,但近日的情形讓人擔心得不行,就再寫一封吧。

二十一歲不是個成熟的年紀,你還記得史鐵生嗎?他在這個年歲裡遭遇截癱,不得不花費整整四年面對死還是活下去的選擇,在糊紙盒聊以為生的空當,苦苦地煎熬著一顆脆弱的心。

媽媽五十多歲了,為了穿過更年期,不是也跌爬得苦極悶極嗎?親愛的兒子,媽媽這些日子的苦是雙重的:敏感多疑原本就是我這積貧積弱之人的秉性,讀不進去書、讀了又記不住,還有視力越來越差,這對於一個“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激三千里”的蠢人來說,實在是一種生命難以承受之重。讓媽媽更苦的,是來自兒子的疏離,這讓我過早地嘗受了人生晚境落葉隨風的無限淒涼。青春的苦悶,還有消解之時,而時光無情蹂躪下的殘年,更有何物可以慰藉?媽媽最苦的,是對兒子的思念和難以規避的換位思考:一個破碎了又破碎的家,一顆蒙塵了再蒙塵的心,一雙被思念虹吸得焦枯無光的眼睛,一腔被排解不開的鬱悶漚成拖把條兒的肝腸……兒子啊,這後一重苦,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在文火上烤燒而難以施以援手的苦啊!也曾想用我的苦來沖淡你的苦,結果適得其反,一個苦變成了兩個苦……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向人求助,還不敢以實相告,其間種種,有一天你也許會明白的。媽不求別的,只求你能在幕天席地的離情別恨中自己站成一朵堅硬的岩石。

家再殘破,終歸是家,如果不嫌棄,還是早些回來吧。無論早回還是晚回,都不要以老媽為念。如果有辦法將你心中的光亮從一點兒擴大到一片、一大片,畢業旅遊也好,看心理醫生也好,留在北京看看書轉轉也好,都隨你。只不要忘了,這個家永遠都會把你回來的日子當成最大節日。

就當我們重新開始

親愛的媽媽:

我愛你。

那天晚上我喝醉後說的那些話,其實是一種自我逃避,甚至是把自己的錯誤怪罪到你身上,原諒我最後一次吧。

四年過去了,也許人都有一種美化過去的傾向,我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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