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小帳篷。
“如果有朝一日能把你帶進深山裡去的話,”我對她說,“我就對你放心了!在那裡,
再也沒有副官來同我爭風了。”
“啊!你吃醋,”她回答,“你算了吧。你怎麼這麼愚蠢,居然吃起醋來呢?你沒有看
出我愛你嗎?我從來沒有問你要過錢!”
聽她這樣一說,我真想勒死她。
簡單的說,先生,就是卡門給了我一套平民服裝,我穿著出了塞維利亞,沒有被人認出
來。我帶了一封帕斯蒂亞的介紹信到了赫雷斯找一個賣茴香酒的商人,走私販子都在他的店
裡聚會。我和這些人見面了,他們的頭領綽號“賭棍”①,叫我入了他們一夥。我們動身到
高卒②去,在那裡我又見到了卡門,這是她約好同我在那裡見面的。我們每次出發遠征,她
就為我們充當眼線,而且她幹得比誰都漂亮。她從直布羅陀回來,已經同一個船老闆商定,
裝運一批英國貨物,由我們到海岸卸貨。我們到埃斯特波那附近去等,貨到之後我們把一部
分藏在山裡,餘下的帶到龍達③。卡門已經比我們先到了那裡。又是她告訴了我們進城的時
間。這第一筆買賣同以後的幾筆都十分走運。走私販子的生活比起兵士的生活,更討我歡
喜;我買了些禮物給卡門。我既有了錢,又有一個情婦。我沒有什麼可悔恨的,因為,波希
米亞人說得好:“在尋歡作樂的時候癬疥也不會覺得癢。”我們到處都受到很好的接待;我
的夥伴待我很好,甚至還很尊敬我。理由是我殺過一個人,而在這些人中間不是每人都有這
樣的心事的。可是新生活最使我興奮的,是我經常能見到卡門。她待我從來也沒有這麼好
過,然而在夥伴面前,她從不承認她是我的情婦,甚至還叫我發誓賭咒,對他們不要談論她
的事。我在這個女人面前竟那麼沒有主意,她怎麼任性我全部都聽從。而且,這是她第一次
對我擺出一副正經女人的謹慎神氣,我的頭腦太簡單,居然相信她真的把過去的習氣都改了。
我們一幫人共約8至10人,只在要緊關頭才碰頭,平時我們兩個或3個一組分散在城
裡或鄉村裡,我們每個人都假裝有一個職業:這一個是補鍋匠,那一個是馬販子,我呢,是
一個賣針線的貨郎,可是由於我在塞維利亞的那件倒黴事,我在大地方從不露面。有一天,
不如說有一晚,我們約好在維赫爾④見面。賭棍和我比別的人先到那裡。他看起來很高興。
①意思是:“拿別人的錢賭博的人”。
②高卒,西班牙馬拉加省的城市。
③龍達,西班牙馬拉加省的城市。
④維赫爾,安達盧西亞的一個城市,離海岸不遠。
“我們快要多一個夥伴了,”他對我說,“卡門剛才使了一個絕招,幫她的羅姆逃出塔
利發監獄①。”
我已經懂得了一些波希米亞話,因為同伴都說這種話。羅姆這個詞兒使我吃了一驚。
“怎麼?她的丈夫?她已經結過婚了?”我問首領。
“對呀,”他回答,“她嫁給獨眼龍加西亞,是一個像她一樣老手的波希米亞人。這個
可憐的小子被判服苦役。卡門迷住了監獄的醫生,終於讓她的羅姆獲得了自由。啊!這個女
人真了不起。兩年以來,她一直在設法使他越獄,都沒有成功,一直到換了獄醫以後才得
手。看來她很快就找到了對付新獄醫的方法。”
您不難想象我聽到這個訊息以後的心情。沒有多久我就見到了獨眼龍加西亞;他是波希
米亞人中最醜的一個怪物,面板黑,心更黑,是我有生以來所遇見的一個道地的惡棍。卡門
同他一起來,她當著我的面叫他羅姆;而當加西亞回過頭去的時候,她卻跟我使眼色,做鬼
臉。我很氣憤,整個晚上沒有跟她說話。第二天早上我們運貨上路的時候,發現有10幾個
騎兵跟蹤。那些平時喜歡吹牛要殺盡所有人的安達盧西亞人,馬上哭喪著臉紛紛逃命。只有
賭棍,加西亞,一個綽號“滿身斑”②的從埃西哈來的美男子,卡門,保持鎮靜,其餘的都
丟下驢子,逃進騎著馬進不去的窪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