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標品種的賣價是多少?一千手的報價,快點!”
大廳裡引起了一陣無法形容的騷動。市場交易的行情,一手就是一百萬美元。雖說是世界流通性最高的三十年期美國國債的指標品種,但一次交易的金額就超過五億美元,這樣的買賣也屬罕見。包圍著州波的所有交易臺邊的視線,都齊刷刷地緊盯住州波的嘴唇。簡直令人窒息的緊迫感,在前面的交易員席上迅速蔓延。州波的聲音透過內部通話器,恐怕讓交易員席上的全體人員都聽到了。昏昏欲睡的市場,現在眼看又要甦醒過來了。
從內部通話器傳回的是盧克·西蒙困惑的聲音:
“一千手的報價?精神正常嗎?我的賣價是102又11/32。是誰,這個時候竟想買十億美元的傢伙……”
盧克·西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州波打斷了:
“別開玩笑啦!不是不能報那麼高的賣價。沒有睡迷糊,是真要做呢,盧克。”
“唉呀,要是這麼大額資金的話,這就是我此刻的最低報價。”
提出比最新市價高出許多的賣價,大概會斷了客戶的念頭,讓他一事無成而撤單吧。可萬一成了交,若馬上用時價從經紀人手裡買回來,那差價也可能轉瞬間便化為烏有。盧克·西蒙的失算顯而易見。
“膽小鬼!”
甩出這麼一句話後,州波立刻放開話筒上的保留鍵。你要是這麼盤算的話,那就不客氣了。按理說,不讓交易商吃虧也是首席交易商的能耐。給盧克以關照,報給客戶比市場略高的交易價,但怠慢自己的客戶到這份上,卻是不能原諒的。
州波在電話裡將盧克的賣價告訴了對方。她的聲音比對盧克溫和,但用詞簡潔明瞭,而且始終毅然決然。
州波當即得到了客戶的理解。
“OK,成交!盧克賣哈尼夫先生買。102又11/32買十億美元的流通長期國債。好啦。”
州波再次向盧克喊道,為的是確認剛剛跟客戶達成的十億美元的交易。在內部通話器的那一頭,聽得見盧克的破口大罵,不,說是叫苦不迭還更確切些。
盧克·西蒙陷入了恐慌。他肯定絕不會想到客戶真會買。看這情形,很顯然盧克並不想大量賣出。不如說,不管賣也好買也好,在星期五這個時間點上誰都想避免這樣的鉅額交易。大家都想盡快完成手頭上的交割事務,忘掉工作,跟家人一起輕輕鬆鬆、逍遙自在地度過週末時光,這種事在州波來說也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周圍的人都對盧克寄予無以形容的同情。這同情會直接轉化成對州波的譴責吧。
不可理喻,州波這麼想道。家庭和孩子都跟自己無緣。州波的臉頰露出了冷冷的笑容,對著電話那頭招呼道:
“謝謝了,阿比。好買賣啊。連對您這樣的大主顧,我們公司的首席交易商都出了比市場高八個點的賣價,這就比什麼都證明市場行情在看漲。不過在現在這個時間點,除非單筆一千手的交易,是絕對報不出這個價的呢。沒關係,儘管稍稍高了點也要這時候買。今天大概就要以這樣的高價收盤了。下週要有好的行市就先跟您聯絡。”
若是平時,其餘的事情就要透過電話讓助理代勞了,但這個客戶卻是一切手續都要州波親自確認的五個人當中的一個。
“其它的當然也要買啦,阿比。這回究竟打算動到什麼程度呢?下一個購買物件,是啊,下星期再瞄個肯定要漲的,多少做點套利看看……”
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巧妙地打聽出對方的意圖後,州波帶著意猶未盡的笑靨結束通話了電話。隨後,立刻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州波又摁下了內部通話器的開關。
“盧克!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那樣的報價就連見習的初級交易員也報得出啊。讓客戶說討了個便宜買下了,可真是的,你在想什麼呢?”
州波的聲音即使不透過內部通話器,好像也能傳到前面十米開外的交易員席。
“盧克現在正在打別的電話。”傳來了其他年輕男子彬彬有禮的聲音。彷彿要重複這句話似的,背後就聽見盧克·西蒙在電話裡大聲斥責哪個人,拼命要從經紀人那兒買回來。州波離開席位,徑直朝鬧騰的那個方向走去。
“盧克,難道你是賣空嗎?今天早上的碰頭會我應該說過啦,聽說哈尼夫家族想買。他們喜歡與眾不同的冒險呢,而且貪得無厭。所以我說他們對萬全之策看都不會看一眼,大概會垂涎價格變動劇烈的長期債券。對此你該沒準備好吧?”
美國長期債券的首席交易商盧克·西蒙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