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推開院門。
他扶著樹幹大概是想說話,只是一張口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星星點點的血從指縫間濺到樹幹上。好不容易順了這口氣,仰著頭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他說:“桃樹,別來無恙。”
桃樹呼呼啦啦又抖了一陣的樹枝,剛剛那一陣狂舞已經把葉子都掉光了,現在只剩樹枝擺動得有點好笑。
於是陶契笑了笑,蒼白臉色映襯著嘴角那抹殷紅像是上好的玉石明器。
大概是有點站不住了,他靠著樹幹滑坐下去,聲音顯得有些悶地說:“桃樹你快化形了吧。幫我在你的樹根底下留個空,等我死了就把我放進去……我自願做了肥料,你就可以化形了。”
桃樹很不高興地又是一通亂擺,打得雨點都散了。
陶契笑了兩聲說:“你是我家一個祖先種下來辟邪的,本來本家沒有搬走的話那個怨鬼不會有機會的。你守了我們家這麼多年,還照顧了我這麼久,就當是我報答你的吧。”
桃樹這次沒有再動了,它感覺得到陶契的氣息以及極弱了。可是也還不願意答應,在它的木頭腦袋裡只覺得不好,卻說不出個一二三。
陶契吁了一口氣,腦袋歪在桃樹上說:“我死了你要是不收留我,一樣也沒有人來給我收屍了啊——嗯,你就當是給我最後一個歸宿吧,反正都當了這麼久的家了……”
桃樹聽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弱下去,直到沒了氣息。它看著歪靠著自己的人,有點後知後覺地想現在自己木頭心裡那些空蕩蕩不著底的感覺是不是就是人所謂的難過了。
子時的時候秋雨停了。桃樹動了動自己的根,從地下翻出來把人捲了進去。
好了,這下子大家都別來無恙了。
桃樹封了感覺睡過去。
後來釋邪日那天又被吵醒了,那些惡意的、亢奮的、愉悅的從四面八方衝破阻礙現世的傢伙們。
桃樹不太感興趣地想舒展一下樹枝,卻伸了個懶腰。他有點陌生地看看自己的手和兩條腿——居然真的化形了。
但是也沒什麼喜悅感,甚至想再變回樹形繼續睡覺。
直到兩天後的夜裡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它不太清楚自己的冠蓋到底在夜色下是什麼景象,只是看著那個被鬼怪追殺還因為自己愣住的人而不可遏制每一條葉脈每一朵花蕊的欣喜。
終於,還是有機會說那句別來無恙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卡文了。。。。。戰鬥場面太挑戰了。。。先上個番外頂著,筒子們接受我的懺悔吧阿門
☆、chapter 36
龍牙“鏘”地一聲脆響,和破天戟架在了一起。
武安君看著收刀在空中回身的齊鉞輕描淡寫一笑,橫著破天戟朝他攔腰斬過去。
齊鉞腳下空踩一步便蹬開三步遠,堪堪錯開破天戟厚重的鋒刃。
兩人只不過過了兩招,旁觀的人看起來都覺得很有餘裕。遲末甚至小心翼翼地蹭到蕭裴炎旁邊咕叨:“秉持著和平、團結、友愛的宗旨,貫徹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思想……”
他苦想著當年醫院運動會時院長的發言,結果還沒過完癮就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抬頭一看——蕭裴炎的眼神已經黑到要磨刀霍霍向豬羊了。立馬腳一縮退回桃恙身邊再不胡言亂語了。
蕭裴炎的神情很凝重,桃恙的神情也很凝重,只有遲醫生這個二缺青年歡樂無比。大概是引路人對“髒東西”雷達一樣的感應用光了他所有的第六感。
武安君漫不經心地誇讚道:“後生可畏啊。”
齊鉞一個錯身過去龍牙斜砍說:“武安君過譽了。”
龍牙在青銅鎧上一抹刀光,白起依舊無恙,鎧甲上的銅綠倒是劈下來一片。
武安君說:“老夫這一身鎧甲,豈不是勝之不武?”
齊鉞提著龍牙站在原地笑了笑說:“將軍覺得有失公平?”
武安君道:“公平?”
他豎起破天戟,笑起來的樣子居然有幾分慈祥的味道說:“兩軍交戰哪裡有公平可言——就像今日即使你拼了性命要護那兩個人,最後也不過是必敗之局。”
齊鉞頓了一頓,還是拱手說:“果然瞞不過武安君。”
白起說:“我也不過是要那兩人的性命,一旦事成便是天下在手,你又何必為了兩個普通人跟我拼命。”
“武安君慧眼,那麼我也不必再說什麼了。”
齊鉞盯著白起雙眼,一句話沒有語氣沒有著重,偏偏字字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