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對著長歡說道:“長歡兄,這美人美則美矣,可這性子我可消受不起,你的眼光,還真獨特。”
“帝君謬讚了。”也不知長歡有沒有聽出樓語悠的意思,他還是那副樣子,笑得不動聲色。
樓語悠摸了摸鼻子,準備再握上夙燁的手,卻被對方甩開了。樓語悠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不禁扶額。
長歡笑著看著夙燁甩袖而去,樓語悠慌忙追去,笑得一如既往不動聲色。可東絡卻冷言冷語道:“你這一肚子壞水能不能收起來,幸災樂禍都顯在面上了。”長歡揉了揉東絡的長髮,笑著牽著他的手,夜風吹起他如墨的發,襯得一向陰沉沉的眉眼笑起來也有了清朗的意味:“他方才碰了你臉。”
東絡看著眼前的醋罈子,默默扶額。然而卻在觸及長歡垂落而下遮住一半臉的長髮時,猛地收了回來。“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長歡知道東絡的心思,與他十指相扣,走入人流之中。
……
且說夜淵與桑落且斟且飲,以至夕陽落山,倦鳥歸林。
“人間今夜是七夕,我們去看看吧。”夜淵似有些懷念的樣子。
桑落其實不大想去,七夕總是會讓他不可節制地想起樓枕寒。
“你總是活得不像個魔。”桑落放下酒盞說道。
夜淵卻是不像個魔,他心太軟,卻偏偏殺人無數,最可笑的是,當別人的生命結束在他手上時,他的表情居然那樣悲憫。他不喜歡鮮血的味道,喜歡在小院內讓侍女們栽一些清雅的花。他不喜歡無謂的廝殺,只愛小院內一杯清茶笑得溫良。
這讓桑落慨嘆。
即使是身墮魔界,夜淵依然活得像是個仙,骨子裡去不掉的富貴溫柔,清朗溫和。
於是他在那溫潤如玉的笑容下,鬼使神差答了個: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天界傳令
人間一如記憶中那般,七夕之夜,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是十足,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只可惜,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從前來的時候,是滿心歡喜,入目皆是幸福美好。而現在,卻是心下麻木,無悲無喜,好似周遭人影成雙,與他全然無關。
夜淵立在一旁,心中似也有觸動,桑落只聽到他在夜風中低低一語:“從前我與他七夕時來到人間,也是如此熱鬧。”桑落是知道的,一百年間,他早就發覺夜淵心中的痛苦,他清晰地意識到,夜淵的心中有一個他無法忘卻的人。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不知道當年的酒樓,現在還有沒有。”夜淵拉過桑落的手,向著城西走去,城西是繁華地段,高樓鱗次櫛比,家家酒旗在夜風中翻卷,一派歌舞昇平。可是夜淵的表情卻有明顯的失望:“這裡當年有一條街,那家酒樓就在街頭自西向東數第七家。可惜過了兩千多年,這些東西早沒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桑落當下愣在那,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夜淵…………………時隔千年,他仍舊那樣詳細地記著一切。
是有多在乎當年所愛,才能做到如此?
夜淵從往事中抽身,歉意地對桑落說:“你看我,讓你陪我來看七夕,卻又偏將你晾在一邊,是我不對。”桑落隨意擺擺手,黑色的衣袍襯得他膚色蒼白,宛若鬼魅:“夜兄不必如此,心中的鬱結,說出來就散了。”他忽然明白夜淵今日帶他來人間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陪他回憶往事,做個聽眾。
桑落心下了然,卻並不介意。夜淵這麼多年幫了他許多,他聽他傾訴一回,未嘗不可。
夜淵感激地揉了揉他的發,牽著他的手,在喧囂的人群中穿梭。周圍分明那般熱鬧,可是夜淵與桑落心中,卻是那樣寂靜。
行至一座酒樓,夜淵與他丟了銀子給那小二,就上了二樓雅間。
夜淵並未點上很多菜,卻點了許多的梨花釀。現在,這些酒就裝在精緻的瓷瓶裡,擺滿了一張紅木方桌。雅間有一卷簾,能看到外面川流不息。桑落就坐在夜淵對面,看著他一派優雅清潔地飲酒,一杯一杯,不曾斷絕。
二人沉默的很久,只有酒水注入酒樽中的聲音。
“桑落,其實你與他並不相像,可你總是讓我想起他。”夜淵的眼神有些悠遠,帶著那麼一點追憶與悵惘。桑落暗紫的眸子本該鋒銳冷厲,此刻卻也好似在酒氣中漸漸氤氳開柔和。
“我後來想了很久,也許是因為你們都是天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