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至極。」
「你呢?」芙萊婭看向伊文,總覺得這個黑髮黑眼的人身上有股噩夢的氣息,像極了她們精靈族的天敵,「詛咒之子,你是站在哪一邊的?」
因那稱呼的關係,伊文面上微微變色,很快,又平靜下來。
「我會陪著他。」
杜蘭微不可覺地勾了勾嘴角。這實在是很幼稚的反應——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一點點歡喜。乾咳了一聲,跟上率先帶路的芙萊婭,當然,沒忘記把伊文一起拽上來。
兩人好像是一隊被押送往監獄的囚犯,周圍的白袍神父們就是執法者。不過,顯然這僅僅是從外表看上去的情景,不管是兩人中的何人,似乎都沒有身處險境的自覺。有意放輕了腳步,伊文的聲音同樣跟著壓低。
「為什麼?」
「我想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杜蘭說,「這裡很不正常。士兵呢?衛隊呢?都去哪裡了?難道這個城市已經被架空,徒留居民在此處嗎?」
伊文默默攥緊了他的手。
到了教會總部門前,發現這裡早有了許許多多的人,不光是人,還有各種各樣的異族。巨人、獸人、精靈,此時都聚集於帝國的心臟處,等待著新的戰爭真正爆發的那一刻。那些一直潛伏在城市底下的生物們,一夜之間全部冒了出來,如同迅猛生長的勁草,頃刻覆滿了整座遼闊浩瀚的平原。
作為龍的對手,是危險、絕望,更是榮幸。
興許是瞭解到結界下方有什麼正在準備,天空之上的攻勢都強烈地集中在這一帶。每一次挾風帶雨氣勢逼人的衝擊,在萬里開外亦能炸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那是成年巨龍的咆哮聲,夾雜著憤怒、暴躁的狂吼,比雷電更有力量,就像是地獄的魔鬼,不是實物,只是一種虛幻的感官印象,卻足以令在場的眾人打從心底發顫,隨著地面的劇烈晃動,連腳底都沒有先前站得那麼穩當了。
事前沒有心理準備,杜蘭不小心踉蹌了一下,要不是手邊有伊文的胳膊可以拉扯,差點就朝地面倒了下去。伊文乾脆反手抱住了他,輕聲道:「沒事……」
芙萊婭也在剛才的衝擊下搖晃了些許,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半晌臉色古怪轉過頭去了。
四樓窗臺大開,只需略略低頭便可以看到這一幕。棕發男子望著這行人進門,直到腳步聲在樓梯內響起,堪堪將陰晴不定的神情褪去。轉身奔向天台,在底下人來到之前,他已經消失不見了,因此也就跟他錯過了見面的機會。
芙萊婭帶領著他們進入宮殿般的大房子裡,跟豪華的外表比起來,內裡意外地樸素很多。傢俱更多是以實用為主,當然,還有一些隨處可見的用魔法打造的物品。
「看到大廳裡的那些人了嗎?」芙萊婭邊走邊說,「都是聯軍的戰士們,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吧。我看得出來你的歲數不小,壽命愈長的生物,愈是比膚淺的人類要智慧。」說到這裡,她似乎沒注意到後面杜蘭揚起的冷笑,「有些曾經是我們的敵人,即使如此,只要我們還有更不可忽視的共同敵人,誰都可以成為朋友。你說的一點沒錯。」
「你是這樣想的嗎?」杜蘭對她的誠實流露出少許驚訝來。
「不是我,每個聯軍的成員都是這麼想的。因為從踏上討伐龍族的征途開始,一切便沒有退縮的餘地了。餘下的,只有不停的戰鬥,不停的勝利。正是抱著這樣的信念,聯軍的存在才得以穩固長久。」
她推開了門:「到了,就是這裡,克利弗——」
裡面空無一人。三人都呆了一會,接著芙萊婭猛地叫道:「啊,那位冕下去了天台……糟了,沒那麼多時間了,恐怕結界已經要……」
在話語補完之前,芙萊婭衝了出去。女性精靈的身姿輕靈得像是一抹清風,馬上就化作幻影跑到了不知幾英里以外。伊文看了看杜蘭,明白後者跟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兩人剛走上樓梯,就聽整座宮殿響徹清脆的風鈴聲,明顯是施了特殊法術的,聽起來就像在耳畔響起的那樣清晰。毫無疑問,這是個警報或者集合訊息。
「要去嗎?」伊文問道。
「來都來了,白白錯過豈不是很可惜。」杜蘭眯起眼睛,閒閒地說。
不知情的人,準會被他這副不鹹不淡的外表騙過。可是,伊文隱隱約約能讀出來,這人的內心比看上去要忐忑不安,比看上去要迷茫驚恐,像是一隻剛出生的羔羊,脆弱、柔軟,對萬物都充滿了未知的恐懼心理。
伊文流轉至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