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掛著墨鏡的白人男子,膚色並不是標準白人的瓷白,而是更深些,就不知道是可能混有拉丁美洲血統抑或是太陽曬的。
阿久津默默將男人的面部畫面切割保留,又隨手拉出一個程式,現在手機螢幕分為左右兩部分,左邊是男人的面部影象,右邊則接連跑動著許多人的照片。然後,阿久津就什麼也不做了,只是將手機放回口袋中。
「椰子水。」他說。
飛鳥默默將手中的整顆椰子交給阿久津。背過身,擅自往停車處先走了。
凌駕乖乖跟在後頭,但因幫阿久津打著傘,所以無法迅速追上。
「飛鳥先生……怎麼了呢?」凌駕只好轉頭詢問阿久津。
「那個人他一定認識。要是現在我有電線的話……」一定狠狠插到那傢伙的腦袋裡。
「欸?」
「反正現在正在用面部辨識系統比對全美犯罪資料庫……很快就可以知道結果了。如果那個人有留下犯罪紀錄的話。」阿久津說完,捧著椰子水用力吸了幾口。
「阿久津先生……真的是個駭客呢。」第一次見面時,雖然就看到對方坐在計算機前劈哩啪啦地敲鍵盤,但畢竟冥道是那種「不管出現什麼都不必覺得奇怪」或是「在意的話就輸了」的環境,所以當時就算正在執行入侵變成廳主計算機的任務也沒什麼現實感。
但現在卻不同。
從撿到錢包、盜刷他人的信用卡訂房、購物、用餐、搭船遊湖,甚至……聽到槍聲。這一切都真實得不得了。這裡是陽世。這裡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你對此抱持著疑問嗎?」阿久津抬眼望著凌駕。
「不、只是……這種感覺好奇怪。我們剛才看到了水怪,但下一秒阿久津先生卻在駭一個……人工衛星?從一點也不現實的處境中,瞬間又被抓到了一個跟普通人應該無緣的現實世界。然後你跟飛鳥先生之間的不愉快也很現實,我很少跟誰這樣鬧僵,除了閻魔之外……或許連他也可以包含在某種範圍內,大家都是明理的人……活在一個不是那麼明理的地方。」
「你對這個世界知道多少?」阿久津捧著椰子的姿態看起來就只是個天真爛漫的青年,在不碰計算機等科技產品時的他是如此笨拙、不體貼、尖銳與有缺陷。
「我不知道。我好像一直在從這個地方逃走。」不盡然是指自己那短暫的人生,還有那種奇妙的腦內抑制,他能夠遠觀、能夠冷漠地思考,但卻阻止自己的混入。
好像那樣唾手可得的「瞭解」是一種骯髒的東西。
「那樣才是我所『認知』的『正確』生存方式。」阿久津把椰子殼搖了搖,裡頭沒了晃動感,大概是沒了吧。剛才販賣椰子水的孩子很快跑了過來,指指椰子殼,又指指自己的臉,意思是問能不能將空殼給他。
阿久津這麼做了,連帶著凌駕也迅速多喝幾口,汁液喝完,同樣也將空殼交給孩子。孩子大聲道謝,拿了空殼跑了,兩人遠遠看到那孩子拿刀將殼剖開,召集幾個弟妹一起拿湯匙舀裡頭的椰肉吃。
「像神一樣。」阿久津低聲。
「什麼神?」凌駕奇妙地問。
「你。」阿久津說完,走向裡頭的飛鳥早已等待良久的老雪佛蘭,只是這回他坐進去的地方是副駕駛座,所以凌駕換到後座。
車發動,飛鳥說要先回旅館重訂計劃,而凌駕自然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犯罪資料庫是找不到那男人的蹤跡的,停掉吧。」飛鳥握著方向盤,視線直視前方。但當事人當然知道這是在對自己說話。
「我也在查過去曾持有軍籍者的資料。」阿久津顯得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沒系安全帶。「如果你願意說他屬於哪個部門的話,我的進度可以快一點。」
飛鳥只低低哼了聲。
「陸軍吧。」阿久津像是在隨便猜,手伸進口袋裡撥弄他的手機。
「空軍。在一次上機前被游擊隊偷襲,流彈破片劃破他的眼皮,視力也受到影響,過兩個月後就自動退役了。」飛鳥發出像被掐住喉嚨的聲音嘀咕。
「第幾航空隊?」
「第五。」
「日本什麼時候出現偷襲美軍基地的恐怖游擊隊了?」阿久津冷冷地戳破飛鳥的謊言。第五航空隊的駐紮處在日本橫田的美國空軍基地,隸屬太平洋空軍。
「……連航空隊都不是,他是第一戰鬥機聯隊的。」飛鳥不滿地吐了下舌。
這回阿久津直接把手機給拿了出來,有了限定條件之後,比對範圍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