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我可能和這裡還有一段因緣沒完。”
“因緣?什麼因緣?”
“我也說不清。從前有一對魔人,一個出海去了沒再回來,剩下另一個苦苦等待。我夢到我就是那個出海魔人的後代。”
“這有什麼想不清的?你的祖輩讓別的魔人空等,如今就換做你來等囉,正好還上祖輩的債。”
還債?那幻象也說要讓我還債。真是這樣嗎?
我問魔蘭她有沒有看過一頭大熊與一隻巨鳥。她搖搖頭,說她現在已經無心打獵了。
“為什麼?”
“心裡有事情放不下。我每天一睜開眼睛,想到的就是我從前的伴兒是誰?晚上一閉上眼睛,夢裡依舊是如何找到他。可他卻不來找我。我心裡空得難受。”
“可是你以前明明阻止異戀的?”
“是啊。”魔蘭輕哼一聲,“多麼諷刺!從前我明明很滿足,卻裝出一副禁慾的樣子。現在我心空了,已經沒力氣再假裝禁慾。”
我聽不懂魔蘭的話,便不再言語。她把目光從遠方收回,放到我的臉上,定定看著。
我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便用手去摸自己的臉,摸到一塊乾巴的泥,試著揭下來,才感受到生生的痛。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被劃破出血又結了痂。
魔蘭垂下眼睛、搖搖頭,“你和魔昂一點兒都不像。”
說完,她就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跟我說:“你跟我回城吧,好好休息一陣子。說不定魔昂會回來找你,我也就又能看到他了。”
於是,我跟著她離開海邊,穿過矮樹林。路途中,天色越來越暗,雨水不知不覺間已變成雪花,大片大片隨風飄落到我的臉上、嘴唇上,不再化去,越積越多,似要把我覆蓋成一隻雪人。偶爾跌了一跤,渾身的積雪才隨著磕落下去。
走過深夜,又到天明,周遭所見均是白茫茫一片。
天雖亮了,但太陽一直躲在雲層後面,只印出一小片清冷的光暈。
傍晚時,太陽終於露出片刻霞光,又迅速消失不見。暮色沉沉,已遠遠看到遠方魔人城裡疏落的黑房子掩映在枯樹白雪之間。
魔蘭繼續向前,我卻離開大道,走上一條繞城邊緣的小徑。魔蘭在前面回過頭莫名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又轉回去繼續前行。我則沿著小徑,繞著魔人城半周,回到了雙火的黑房子。
在久別的黑房子中,躺在曾經與魔昂白雲犬一起待過的木床上,睡了一晚。睡夢中,似有魔人來過屋子裡,停留一會兒又離開。
第二天一早,我在屋子裡找到此前剪裁剩下的幾塊蛇皮,正給自己縫製靴子,門忽然被推開,見到蒼耳走了進來。
他已經不再穿那綢布的袍子,而是換上一身火紅的皮毛,與雙火從前的裝扮很像。他不無得意地說:“你看看,咱們兩個一樣是打仙人國而來。法力沒了,我靠著煉藥的本事受到全城敬仰,你卻落得這般寒酸。真是讓我看不過眼吶。”又指著我手中縫製的蛇皮,嗤笑道:“一雙鞋子還拼湊個什麼勁?有啥缺的,跟我說一聲不就好了?”
“我缺一身獸皮。”
“嗯?”
“除了鞋子,如果你有多的,我還想要一身獸皮。”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兩張兔皮,如果做頂帽子是合適的,但圍在身上就顯得太過短小。
蒼耳白白眼睛,嘀咕著:“我就是隨口客套,還當真了,我去找找吧。”
原來他只是寒暄。看著他不情不願的樣子,我趕緊說:“你要是沒有就算了。”
“有!我肯定有!”蒼耳一邊開門出去,一邊放下話來。
果然不大一會兒,他就拎著一張黑亮的皮毛趕回來,隨手扔給我。還有一雙獸皮靴子,我試一腳稍覺得寬鬆,往裡墊上一塊蛇皮,登時合腳多了。
蒼耳不屑地看我捯飭著,隨口問我:“你們在海里是不是迷失方向了?”
我點點頭。他又得意起來,“當時我就好心勸過你們。但你們偏不聽吶。那個叫魔昂的做事情太草率,哪能只憑一身力氣呢,像我做事就一定要講究文理、琢磨策略才行。”接著,他又漫不經心地問:“那麼現在,雙火他們在哪了?”
“在仙人國了。”
“什、什麼?”蒼耳登時驚了,甚至有些惱意,瞪著眼睛說:“你胡謅的吧?剛剛不是說迷失方向了嗎?”
“是迷失方向了。但迷失方向的地方就是魔人國與仙人國的交界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找到方向才能找到路,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