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貿然去見的人,倒是有一個。那人的名字就如把他打造出來的祁瀾般深深刻烙在他心上。
呵,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祁瀾,被趕出祁家劍場而惡名昭張的瘋子都好膽進宮要求面聖。
面對此人,卻平白失了這好膽。
對韜虹來說,囂狄長流這名字,從來就不陌生。
「長流邀你進宮?」夏一腳踏進房中,語音未下,指尖先一下挑起。
被推下地、快趺個粉身碎骨的硯臺,險險被救起浮在半空中,避過一場災難。
長流這名字彷佛有巨大魔力,正配搭著衣飾的祁瀾轉過身來,笑得很燦爛。他不答,反哼起歌來,五音不全、與語冰天差地別。「啦啦啦……」
轉身那刻,暗紫的衣襬拂過韜虹,帶來不受歡迎的不適感,好比賞了他一巴。
「不是囂狄長流,是小顧。」
正如語冰所說,才沒有如此好的事。
囂狄長流會來邀他進宮去,肯定是天荒夜譚,祁瀾上千萬的美夢其中一個。
不停被亂飛的東西穿過,語冰一腳躍點,腳尖點於椅背一角,避開所有橫飛物件,「那他在瘋什麼?」
祁瀾跟在囂狄長流身邊團團轉了少說十年,總不會移情別戀,愛上認識不久的燕端顧吧?哼,教天塌下來比較快。
三個劍魂你一言我一語,盡情地嘲諷彈核,越說越誇張。
那邊廂,祁瀾早已把東西收拾得七七八八,雙手交叉把上衣脫下來,「阿貓阿狗來邀我進宮也一樣,最要緊是我把握機會去找長流。」
還真的是個見色忘友的傢伙。三隻劍魂有致一同,心底浮現中肯評價。
很快,祁瀾已就地脫個一乾二淨,他蹦蹦跳跳地套上褲子,兔子一樣跳到快撞上櫃了。
他唏唏呵呵地跳,腳下一個失平衡,整個人向前倒就要撞上衣櫃!「哇哇哇,要撞了要撞了!」
笨蛋。
夏把頭撇一邊去,語冰眉頭一挑,韜虹心底著急、一手猛揮。
三柄劍,一柄直接吊起他的衣領,一柄穩住了他的腰,最後一柄擋於鼻尖前,免他鼻頭瘀青的命運。
祁瀾嚇得瞪大雙眸,凝視眼前的韜虹劍,靜了一會。
然後他呵呵笑兩聲,抓起就跑。
「是你了!誰叫你要讓我看到那麼倒楣!」他一手抓起韜虹劍,另手抓起布包就衝出房門。
「我不想進宮!」
「由不得你!」祁瀾快跑幾步,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他的瘋叫聲快將聽不見時,站在原地的韜虹猛地向前一仰,失去重心!「嗚!」
「可惡!」他暗咒一聲,開始識得憤怒。
祁瀾不顧他的意願,抓了劍就跑,明知他不可離劍身太遠!
祁瀾再離劍場遠了點,他立即覺得四肢被拉扯,身體快要四分五裂,而胸口像有座山壓著般透不過氣來。「嗄……」
「別垂死掙扎了。」夏看到他滑稽的模樣,逕自笑得很歡快。進宮,對他來說是好玩事,對韜虹來說卻是天下第一壞事。「希望你還回得來!」
語冰從椅子上看他堅持,站在原地就是不想被劍身扯走,就輕輕舉腳,從背後踹了他一下!
「啊……」韜虹咬緊的唇一鬆,明是想大叫,下一剎已被快速扯走,直直化為小小黑點。
夏笑眸一抬,看向語冰。
就不知他是不捨韜虹苦忍,還是純粹地落井下石?「語冰,你說這趟韜韜能躲過嗎?」
語冰漠然瞧他一眼,嘴角勾起,「跟你不是很熟。」
話音剛下,『鏘』地一聲,語冰劍就快速整齊地擺回劍架上,那道身影也消失無蹤。
語冰回劍中休息去也。
呼一口氣,夏向後倒,整個躺在書案上,「我們可是同一塊鐵石打出來的好不?」
啊還不是很熟咧!
每次祁瀾帶韜虹進宮,夏就希望同一塊鐵石所打造的他能回得來。
即使明知道韜虹從一開始,就為了送贈囂狄長流而打造。
***
劍場離皇宮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古早煉劍的時候沒有如此好的裝置,通俗都是把劍胚丟於山林古井之中日曬雨淋,五年後再尋回來作處理,因此劍場自然設得近山林。
現在,莫說是祁家子孫在好氣侯的位置設了個劍胚架,即使不設,祁瀾肯定也不願去爬山。
想到他那我行我素的性格,韜虹的臉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