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問的答案,他在當天就給了。
但,似乎現在才是他真正的解答。問題卻換成人類與劍魂的生存是否平等。
當時,他是為什麼能如此理直氣狀地回答,並如此堅信自己可以堅持信念?此刻,卻又是為什麼不用眨眼,就把以往一切都打碎了。
祁瀾與韜虹,他連想也沒想,就選擇了祁瀾。
因為同是人類嗎?因為祁瀾是他的師傅?因為沒有祁瀾,他很可能已被虐死宮中?
還是因為韜虹願意以自身來換取祁瀾的安好,所以他成全了?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他想也沒想就出手了,若是出於同類的本能,那一直以來護他伴他的劍魂們又算是什麼?
他根本就不敢迎視春魎的眼睛。
那欽天監的本事不到他千份之一,但至少有一點是說對了。
他若無法突破這關口,在人類與非人中抉出其一,他就止於此了,無法繼續前進、無法攀上更高位置。但為什麼非得要以韜虹的命,來換取他的這個覺悟?
一切都完了。
戰鬥完了,該活下來的、該破滅的,都有了答案。
即使今晚憾動陰間的大事,刀魂殺害人類、劍魂強佔人體,出動的鬼差全數死亡,一段街道幾乎被全毀──可能只是人類以為的,深宵貓兒叫春而已。但對他們來說,何止悲劇。
剛剛喧鬧的世界正靜得連步於雪上都清晰可聞,只剩祁瀾的慘叫。
春魎站在原地,一翼碎損,另翼勾全著守守的魂魄。
他似乎也震撼於他的決絕,但卻沒有說話。事實上,熹舞不敢察看他的反應。
頤右挨於牆上,看著春魎臉無表情的側臉,勾起不屑的笑。
看吧,春魎,這就是你百般護全的人類,他今天能義無反顧地殺掉那劍魂,改天也能輕鬆把你解決掉。
親眼看著韜虹碎得無可挽救,看見親人在眼前被殺。
祁瀾嚇著了,也不敢相信,他瘋狂地大叫著,「啊啊啊……」
「沒事的!」熹舞踏過雪地跑到他身邊來,從後一手掩著他的眸,讓他冷靜下來。「沒事了!」
震撼過大,祁瀾不管身後是誰,掙扎著要脫出他的懷抱,「韜韜……韜韜!」
為什麼最後只有他留下來了!為什麼只有最該死的他被留下來了?為什麼!
熹舞爬前去把劍柄執起,掰開祁瀾的指將之塞入去,「祁瀾,聽我說!這是韜韜!」
祁瀾以斷指、掌心摸索著韜虹唯一剩下的一部份,他著急地摸著,每一細紋也不放過,「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是說好了要約定下輩子的嗎……」
熹舞的掌心開始溼潤,祁瀾的熱淚滾下臉龐,滴滴答答落於雪地,融出洞來。
……韜韜真的魂飛魄散了,魂魄碎得救無可救,那說要等他生生世世的韜虹,就在此世、他面前消失無蹤了。
一切都完了。
不會再有等待他的韜虹。
明明只要他死去的話,下輩子他們還有重逢的機會,韜韜你為什麼如此傻啊……
祁瀾把劍柄握得很緊很緊,抱在懷中,卻再不叫不鬧。
熹舞看他異常的反應,不敢有半分疏忽。他知道,祁瀾的心底肯定在打算自毀。
***
頤右撫著脖子上的傷痕,掙扎著站起,他剛差點被春魎硬生扭斷脖子……
劍魂陰差陽錯地被他們自家人殺了個乾淨。
刀魂被殺了個魂飛魄散,魂魄卻也被春魎救回。
任務還未算完成,除非他把刀魂魂魄給碎成光塵。
他們的眸淺得幾乎透明以作載魂之用,現正大派用場,他右眸內的綠魂正是最好籌碼。
春魎與他之戰,還沒完呵。
頤右向春魎踏去,春魎壓根兒沒有心情去理會他。
他從不在別人背後偷襲,要打非得明刀明槍。頤右手一舉起就要發線,正想出招……
「汪───!」突然,後頭傳來犬吼一聲,吠聲震天!頤右靈敏地立即閃避,卻是避不及了!
他旋身過去,卻立即被那巨大的黑影撲倒!「嗚!」
頤右重重地被撲倒在地上,只覺眼前一黑,頭昏眼花!
他定了定心神,只見巨型黑狗的四肢皆與地面相連,舉手投足都拉出長長土色。
剛剛根本是從地下鑽出來,難怪他壓根兒沒有察覺。
一開始以為又是那熹舞的招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