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落在後面。
等行到江畔,和尚將佛珠一撒,一千零八十粒佛珠大了數十倍,如石墩一般連在江面。他一個人負著手,並不走這「浮橋」,而是右腳一點水面,數個騰躍,直達江岸。魏晴嵐也跟著掠了過去,動身前還回頭看看,見常洪嘉戰戰兢兢地踏著佛珠,一步一步往前挪著,慢慢適應了這道天險,這才放心過了江。
那千餘枚巨大的檀木佛珠,色澤沉沉,一動不動地橫亙在轟然而去的江水之中。清澈的江水湍急處如同白練,江流撞在佛珠上,聲如萬鼓齊擂,嘩的濺起數丈高的水花,然後漫天地落在人身上。常洪嘉才走了四五步,半邊布衣就被澆得透溼,竟要時不時抹一把臉,才能看清眼前的浮橋。
就這樣驚險萬分地走到江心,常洪嘉正要加快幾步,江水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黑影,蜿蜒數里,從極深的江底向水面游來,身影越來越清晰,搏擊風浪,湍急的江流也未把它撞偏一分。不到片刻,就看見那黑影衝出水面,身如長龍,通體上下覆滿黑色鱗片,從佛珠浮橋上空躍過,由於身形極長,許久才看見漸細的尾端。
沒等看清是什麼怪物,浮橋的另一邊已濺起滔天水花,黑影頭部漸漸向江水更深處潛去,水面剛要恢復平靜,就看見怪物尾部一甩,將常洪嘉掃落浮橋。
這一下變故突起,常洪嘉還未回神,就一連吞入了幾口江水,視線在水中漸漸捕捉到那巨大的影子,卻是一條大得出奇的黑蛇。每當常洪嘉被江水衝遠一些,蛇身就往上一浮,把他在水中馱起幾分。
一蛇一人就這樣順流而下,魏晴嵐在岸邊聽見水聲,回頭一望,只見水花,一時間臉色大變,沿著江岸急急走了幾步。與此同時,北方天幕上又有一枚煙火炸響,只是換了另一種煙火劑,升空之際金光刺目。
和尚面色一沉,低聲道:「快去救人,我在迦葉寺等你。」說著,收了佛珠,施展身法,人一步不停地朝北掠去。
魏晴嵐也知道此時不能耽擱,雙足踏水,順著江面一路疾行,望見常洪嘉在前方江水中半沉半浮,幾次伸手去撈,都被水流衝偏。江道漸窄,江水越急,常洪嘉沒入江水時,仍可聽見水流激石作聲,黑蛇見他嗆水,再一次將常洪嘉托出水面。
就在這時,常洪嘉突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是你嗎?」
谷中那尾黑蝮蛇,原本就先他一步進入幻境。只是未曾想過,會變得這麼大。
巨蛇銅鐘一般的眼睛回頭看了一眼:「你跟著他們幹什麼!」
常洪嘉微微一愣,還沒明白,聽見那黑蛇又罵道:「他們要做什麼,你反其道而行之,有了變數,才會有一線生機!跟著他們走,只會重蹈覆轍!你是局外人,怎麼也……」
常洪嘉這才醒悟它撞自己下橋,原來是為了破這個僵局。黑蛇見他明白過來,哼了一聲:「我出來半天,該回去了。」
常洪嘉吃了一驚,又吞入幾口江水,努力撲騰了幾下,才問:「回哪裡?」
黑蛇嗤道:「果然是呆子。」說著,身影一花,竟化作道道黑霧,往江水上游散去。
常洪嘉掙扎著回頭去看,身後卻一個大浪打來,人瞬間沉入水中。他不諳水性,眼看著要沉到江水更深處,在這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忽然有一隻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墨綠色的寬大衣袖在眼前一蕩,把常洪嘉從水中一把拎起。
那妖怪得了手,身形施展,腳下輕點,帶著人如風一般掠回岸邊。
常洪嘉驚魂甫定,看到是魏晴嵐,臉上才稍微有些血色。適才嗆了水,人彷佛還在同江流搏鬥,被魏晴嵐拉著,沒走幾步就癱坐在地上。那妖怪見常洪嘉臉色蒼白,一身布衣不住地往下滴水,不由停了下來。雖未出言催促,眼睛卻時不時地朝北瞟去。
常洪嘉自然知道他急的是什麼,心裡也想和他一道去找那和尚,偏偏記著黑蛇的囑咐,猶豫許久,才明知故問道:「谷主,大師可是先走了?」
魏晴嵐點了點頭,顧盼之間,看常洪嘉凍得有些瑟縮,便拿食指和拇指輕輕一擦,生出一團碧綠的火苗,自己舉著火,靜靜地蹲在一旁。
常洪嘉臉上免不了有些發燙,連連道謝,藉著那點溫度,用力擰起滴水的衣袖。魏晴嵐一抬眼,正好看見這呆子通紅的耳朵,嘴角笑意漸深,用腹語道:「等衣服乾了,我們就去追人。」
常洪嘉「啊」了一聲,許久才重新笑了一笑。魏晴嵐第一次見他這樣踟躕,有些奇怪,小聲問:「你怎麼了?」
常洪嘉不知道如何回他,木然坐著,千思萬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