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少年和父親俱是愣住。然後在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中,少年直接被打倒在地。
那片玻璃不足以致命,少年的力量又弱,所以父親在去醫院療養十幾天就痊癒,但那天晚上,少年卻是真真切切地徹夜不歸。他被奶奶拽出了房間,拖到屋外。
當時他們住的房子前有護欄,奶奶就將他拖到護欄邊上,看著他的雙眼複雜而糾葛。少年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都是血,那些血纏綿著糊塗他的視線,讓他目光中的一切都詭異地發出腥氣。
“你先在外邊待著。”奶奶壓低聲音,想了想後再次開口,“等你父親睡了我就叫你。”
“之後你就跪著求他原諒,聽到了嗎?!”
“這件事是你做錯了。”奶奶繼續說什麼,少年沒有聽清,他的腦海裡回想著那句“跪著求他原諒”,然而憑什麼?
“我沒錯。”少年冷硬地回絕,望向對方的雙眼澄澈而堅決。
奶奶驀地沒了聲響,只是匆匆跑回了房內。因為此時房間內突然想起一陣慘叫。舒懿永遠都不能忘記那種慘叫,因為這種慘叫在後來一直糾纏於他的夢裡,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少年不知道房內發生了什麼,但當母親被滿是鮮血的抬出來後他就明白了。母親流產了。
舒懿從不想要弟弟,這種地獄若再讓一個生命來承擔,那命運就太TM地可惡,應當被謾罵,被詛咒,被深切地憎恨,所以他一直對那個不曾謀面的弟弟保持冷漠而疏離的姿態,但當他親眼看見對方消失時,他突然覺得心靈一顫,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就站了起來,在整個樓道里狂奔,繼而狂奔出樓道。
很多年之後,這些回憶仍舊會陸陸續續地在少年的生命翻湧,時時提醒他所謂的愛情如此可惡,所謂的命運如此可憎,而所謂的生命又是如此嚴苛,嚴苛而漫長。
當然,那時的少年並沒有這種感悟,他只是悲傷,只是痛恨,只是絕望,在不知疲憊地奔跑許久之後,連少年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
這片地域的房子都是老舊樣式,在樓層之間會有一排用作倉庫的磚頭房子,每個都是三角形的房頂,而靠近的兩棟樓層之間會有一個小小的甬道,穿過甬道後就能看到左右兩側的單元門。
少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但是他直覺的懼怕黑暗,想要到光明的地方去,然而就在他想要移動的時候,斜前方的黑暗甬道里傳來傳來一聲輕哼。
這時很微弱的聲響,但是經常遭遇家暴的少年瞬間就反應過來,聽出了其中蘊含的痛苦,他猛地靠到牆邊,屏息凝視那片黑暗,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片黑暗裡並沒有人出來,卻斷斷續續地傳來聲響。少年在少許的等待後有些心焦,好奇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伸出腳的瞬間,他的身子就僵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H(五)
少年聞到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味道。就在前不久,這種味道還漫布在他的瞳孔,讓他驚異恐慌得無法動彈。
而在不久後的現在,少年又聞到了這種味道。
那時候,這附近還有一些酒屋,有些超市為了賺錢也會在前方擺出幾張桌子。在夏天,於夜空下和友人喝幾杯酒,絕對是怯意的享受,然而酒這種東西,絕對不能多喝。
少年能聞出飄遊血腥味裡的酒氣,這兩者的味道就像陳年的紅酒,些微奇異,些微詭異。直到多年後,舒懿仍舊沒有弄明白為什麼血和酒的味道混合起來竟會那麼奇妙,奇妙得讓人不知如何稱讚自然的神奇。
少年繃直身子,緩緩地蹲下,耳邊卻仔細聽著時時傳來的壓抑哽咽。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見義勇為,衝進那片黑暗裡和毫無所知的邪惡搏鬥,但他卻明確知道自己不想死。
不想死,也就代表承受不起有關生死的風險,哪怕這風險只有一點點。
他還不想死,在折磨死那個王八蛋之前絕不會死。而且母親還需要他,失去弟弟的母親需要他,舒懿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消失,那個生活中滿是傷痛的女人能不能撐下去。少年幾乎咬牙切齒地想著,並不出聲,他一點點後退,然後迅速而利落地落荒而逃。
如果不是聽到鄰居的閒言碎語,舒懿不會知道那天夜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一個人死掉了,就在他面前。他當時就在現場附近,側耳聆聽著一聲比一聲痛苦的哽咽,在片刻的思考後就匆匆決定了一個生命的死活。
“我做錯了?”舒懿垂下眼睛,使勁戳泰迪熊的雙眼:“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