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連這點量都沒有了。
聽清少年在說什麼時,韓英野頓時僵住。他深情而認真地審視那雙眼睛,將裡面的真誠與疲憊看的一清二楚,然後他突然笑了笑,靜默無聲地抽出了刀。
刀刃只是在肌膚上滑行,並沒有刺入進去,男人的這樣的反常讓舒懿微微抬起眼皮,疑惑地看了過去,然而男人只是笑,笑而不語,唇角彎起,露出暖洋洋的笑意。
這樣的微笑和失憶時見過的笑容太像,讓舒懿一下子愣在原地。而之後,一個淺得不能在淺的吻綻開在少年額頭,在猝然的昏迷前,舒懿聽到了男人的低語,“這是,晚安吻。”
儘管心裡疑惑,但理智的離線讓舒懿再問不出話,乾脆地暈倒在男人懷裡。看著懷中之人因為不解而微微蹙起的眉,韓英野微笑著撫平褶皺。
少年鎖骨附近的血液應該已經足夠做誘餌,接下來只需要等獵物前來,結束這場狩獵。
說到底,獵人與獵物的遊戲拖得再長,過程再血腥悽烈,最終也只能是獵人捕獲了獵物——以他想要的方式。
韓英野最後溫柔的地笑了起來,然後將面部肌肉固定成一個冰冷的表情。那是在未遇見少年時他所攜帶過的面具,是殺人犯韓英野的臉,而非是那個愛上少年的韓英野的面容。
時間因為等待而漫長,但韓英野的耐心很好。他的耐心向來很好,所以在聽到走廊裡傳來的輕微腳步聲後,韓英野就迅速入戲。潛逃了四年,他對於如何逃脫非常有經驗,也能憑直覺猜測周圍是否有危險,所以當鄭瀚和于謙進來時,韓英野的準備已經就緒,刀刃就貼在少年的肌膚上,恰在鎖骨的位置。
而那鎖骨附近,早因之前的的傷害而染紅一片。
時間地點人物都恰好。韓英野不動聲色地微笑,故作冷漠地看著鄭瀚。他認得他,在後者抱住少年痛哭流涕時,他就看透了對方的一切,包括他和他同樣愛著少年的事實。
“不要動。”鄭瀚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狠狠得發疼。他將腰間的槍拿出來,指向對面的殺人犯。局裡很少有人配槍,因為配槍不僅需要許可權,出入還需要經過層層審查。鄭瀚的□□是于謙給的,子彈很少,平時也就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那些匪徒,他從未真正開過這支槍。
于謙在鄭瀚拿出槍的時候皺了下眉,不過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被挾持的少年身上,而且對面的犯人確實危險,必須要更加全力的小心應對。于謙也拿出槍,目光緊緊逼視對面的犯人。
從被打暈到甦醒,再到叫醒鄭瀚,打車來到這個廢棄樓,于謙所花的時間並不多。他本來只想將少年揪回醫院,讓對方接受治療,並催促心理醫生,讓對方明天一大早就過來,卻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兇手。
這樣出乎意料之外的遭遇讓于謙微沉下心,變得更加謹慎小心。
對面的犯人只是笑,刀卻是從鎖骨上移到喉嚨。那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放下槍。”將少年挾持在胸前,男人聲音同表情冷漠至冰寒。
鄭瀚握著槍的手輕微顫動一下,然後輕輕鬆開。這樣的舉動讓于謙忍不住低呵:“鄭瀚。”
“于謙,放下槍。”然而男孩卻是冷冰冰的如此低語。
他叫他于謙,而非頭兒——于謙神色複雜地咬了咬唇,然後扔掉了槍。
失去依託的槍直直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男人見到後又開口,“踢過來。”
鄭瀚沒有動,他的全部神經都緊繃成一根直線,在於謙伸出腳的同時,向前衝刺。猛力衝向前方的人和奔跑著撿起□□的人在途中有剎那的交錯,鄭瀚似乎隱隱聽見對方快速說了什麼,卻是因為速度原因沒有聽清。他奔向因為失去依靠而緩緩倒下的少年身邊,用盡全力抱住對方,卻於此時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槍響。
那當個預料之外的身影倒下去時,于謙沒回過神。鄭瀚覺得古怪,回過頭,看著前一刻還冰冷的面孔已經染上血,彈痕讓原本完整的臉破了相,太過放肆的血液幾乎染透了男人的右臉,但尚且乾淨的嘴臉卻是奇怪的露出笑意——冷薄嘴唇溫柔地彎起,彷彿安詳死於童話中的賣火柴小女孩。
兇手最終還是自裁了。一樁案件到此時已經水落石出,但鄭瀚的心情卻如何都輕鬆不起來。他和于謙去參加了韓英野的葬禮,和少年一起。
活生生的人——曾經哭過笑過,冰冷過殘酷過的人,如今就變了一個小小的盒子,被安放在一排排標有簽名的盒子裡。這樣的轉變讓鄭瀚變得深沉,深沉而深邃。
少年在整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