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嚴實實,有一個像門一樣的機關。
門上有大門釘,樸拙笨重。
梅家的幾十號人嘰嘰喳喳圍一起,商量著怎麼給弄開。有人主張強行挖開,指不定裡邊有什麼呢;有人則說萬一有瘴氣或毒氣,就把人害了;還有人說,不如先去鄰村找個盜墓的,興許有辦法呢。
老太太發話了:“把祠堂供奉的石獸拿來。”
石獸缺耳朵少腿,圓頭圓腦,又傻又楞。老太太顫顫巍巍,把石獸斜斜嵌入那銅門上,缺了的耳朵正好被門釘卡住,老太太扣住門把手,一掰,咔擦一聲,可不正是少的那條腿。
眾人來不及嘖嘖稱奇,就聽見轟然一聲,門開了。
好一陣烏煙瘴氣。
梅家的人商量怎麼個進法。商辰則靠近明殊:“師父,你昨晚去哪了?等你等得好辛苦!”
“四處走走。”
“師父,你是不是很熟悉這一帶,七卿坊、封魔界、梅藥堂,後面是什麼?”
“阿含齋,臧尺修行的門派。”
“你帶著我們故地重遊?”
“嗯。”
“什麼目的?”
“……你想多了!”
商辰暗中握住明殊的手,賭氣:“師父,你又把我當成傻瓜!”
“我自己沒明白。”
“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弄明白啊……我不想像傻瓜一樣什麼都被你瞞著!”
“……”
“你要是還瞞我,我就把共血意念去掉!”商辰撂下狠話。
“……你想聽?”
果然,正如商辰猜測,玄陽教,就在驚馬陵的盡頭——止馬山的北端。曾經浩瀚的宗派,如今已化作塵泥和驚馬陵的傳說。明殊不想故地重走,奈何祁子塵非要跟林之風習琴,他只能來了。
因為修了百里界的魔極之術,明殊的面容與以前完全不同,行走起來倒還方便。
誰知道,來了之後,陸陸續續發現了一些疑惑。
商辰好奇:“為什麼?”
明殊說:“我以為還活著的修仙聖者,要麼慘死,要麼隱世,至今,連一個都沒碰上。”
修仙者,活的時間長,總是能剩下些碩果的,不至於這般慘淡。明殊越發好奇,他想知道這兩百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所有活得稍長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潛心修行的人,比如太叔九,出世也只最近這些年的事。
論起來,竟還是驚馬陵的傳說,最接近事實。
紅門的烏煙瘴氣漸漸少了,商辰凝思:“這條密道以前有嗎?”
“沒聽過,但可能是通往玄陽教的。”
“為什麼?”
“紅門上的門釘,鐫刻著玄陽教的獨特標記。”
可惜,世事流轉太快,知道的人大概很少很少了。商辰扭頭,望著一臉滄桑的老太太:“她真的丟了搗藥盅?還是有意引導人們涸澤而漁的?為什麼以前會一直沒有發現?”
明殊沉吟說:“其實,她是巫醫。”
商辰大驚:“什麼?”
這個號稱曾祖父小妾的老太太,其實是曾祖父的小妹妹。梅家的巫醫太燒靈氣,要麼早夭,要麼因洞曉秘密而慘遭毒手,而梅家的人醫術高,卻不修行,無法保護巫醫。祖上幾人遂把妹妹送出去,照顧至十五六歲時,讓曾祖父“娶”回來,瞞過了眾人耳目。
老太太從不顯山露水,因此無人知曉。
而就在那天,明殊獨立高處,俯視對他來說嶄新的梅家群屋,老太太出現了,明殊靜默轉身,卻聽老太太說:“我一生已至盡頭,本不想插手。但是,既然玄陽教的主人回來了,秘密就不該封存。”
她,一語道破明殊的來歷。
明殊追問,老太太卻說,她洞穿的只是片鱗碎甲,只算出明殊的來歷,以及暗波湧動的池塘。如不繼續追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所以,便有了今天早上的這一出。
商辰想知道所有秘密。
但他必須等待,等待著烏煙瘴氣慢慢消散,有人掌燈進去了。梅焉躍躍欲試,伏曄小心謹慎不讓他去,拉扯之間,梅焉遂跑過來,拽著商辰一同進去了。
這是一條密道。
很長的密道。
可也僅僅只是一條密道而已。
走過長長的直直的密道,是一處荒野。高過人頭的茼蒿蒼翠,茼蒿之中,偶爾可見斷壁殘垣。明殊望著夕陽下的斷壁,神色哀傷,堅毅的臉龐有著琉璃般的脆弱。
商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