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他出去,應當很快就能重新接受這具身體,但蘇清河卻顫抖的著沒有動。最後,他看到那個男孩對著他露出絕望的哀求:殺了我。
因果,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因果,但對於這樣一個孩子來談因果似乎言之過早,所以因肯定是承別人而來,果卻由其來背,這太不公平。蘇清河看著他,滿腔的怒意與恨意在心中翻滾交纏,讓他的靈魂都變得顫慄而咆哮。
我會替你了結他們,他斬釘截鐵的似乎帶一絲安撫的意味對他說。
但男孩對這已經無動於衷,他只剩恐懼,悲痛與絕望,只會一個無聲的哀求:殺了我。
蘇清河說:我會給你一個交待,把身體給我,你重新去做人。
但那個男孩還是那麼絕望的哀求:殺了我。
將你的靈魂滅了,你將是徹徹底底的消亡,蘇清河疲倦的說。
殺了我,他的生命仿似只剩下這三個字般。
是誰,為什麼,給一個孩子帶來如此滅頂的絕望。
手顫抖的舉了起來,但在孩子的面前卻又停住。
殺了我。看到那隻手,他的眼神似乎崩發出一種極烈的光芒,那種對死亡的渴望與無聲的祈求。
蘇清河最終還是答應了。
作為天機門的弟子是不能殺生的,他清楚的記著。作為夏楊的人生原則,手上絕不沾無故之人的生命。作為蘇清河,在重生的那一刻,他就對自己說要過前生不一樣的人生。
但這個孩子這麼絕望的祈求,是用靈魂在祈求,生對他來說已是一件讓其怎麼都無法來面對的事情,對他是一種非人般的折磨。
於是就忘記了,即使做不了人,成不了仙,也想完成他的願望。
只要我活著,終有一天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他淡漠如風,冷酷如冰的說。這不是蘇清河,而是那個叫做夏楊的殺手在說。
然後他將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個男孩的脖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知道的,這樣可以殺了這個孩子,但他就是知道這樣一定可以殺了他,不但可以完成他的請求,而且讓他連轉世重新為人的機會都絕了。
那雙手曾經要過很多人的生命,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掙扎的求生,這是唯一的一個,求著他讓他要其性命的人。
那個男孩在他手中漸漸的失去了生機,最後留給他的是一個滿是虛幻且充滿感激的笑容。心滿意足?不曾存在,就絕了所有的一切的可能,這就是他所求的。
帶著蒼白的微笑消散,蘇清河知道,他消失了,無論再是哪一個世界,他都將永永遠遠的再不存在,他可以放心大膽的重新接受這具身體,也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這種事情,只是對於蘇清河來說,這太過困難。
他想,若不他也就這樣散了吧,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他如此的冷靜的想來放棄。
夏楊從很久之前就學會了人一定不能放棄,放棄等將一無所有。只要堅持,無論什麼事都將還有一絲的機會。尤其是生命,更不能輕言放棄。
只是今天他覺得真得很倦怠,倦怠的只想現在將眼睛給閉上,永遠也不要再醒來。
只是,他看到了那些為他落淚的人,看到那為他痛極而暈的蘇婆婆,看到為他瘋狂的蘇鑰,眼角的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這淚不是來自蘇清河,而是來自夏楊。
所以他不能就這樣去,還有那麼多為他傷心掛懷的人,還有那麼多他許下的諾言沒有實現。對那個他親手殺掉的孩子,對年老的蘇婆婆,對已經逝去的蘇梅。
人會有那麼多的牽掛,作為蘇清河他總算感覺到了,這讓他更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雖然艱難,但讓他甘之如飴。
為什麼那個孩子會一點都沒有?他的年齡不正是在父母懷中撒嬌耍小脾氣的時候嗎?蘇清河想不通,他黯然的躑躅著,一時有些痴然。
不知真的是想痴了,還是逃避?
“發什麼呆?想通了還不快滾,有老子在,會讓你得償所願的。跟了你這麼久,老子總算是功德圓滿,將來可別將我老頭的恩情給忘了,老子可等著你來報達,老子去也。”一聲怒吼,蘇清河來不及細思,只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一痛,似乎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直向肉身撲了去。
在被黑暗滅頂的同時想:這老頭是誰,怎麼這麼霸道,不太像師父的聲音,什麼得償所願?什麼跟了這麼久?又什麼功德圓滿?你解釋清楚再走了不遲啊?這個人難道會是師門的長輩?
楊洛天看著已有些瘋狂的蘇鑰,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