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的看著白墨的臉退掉最後一點血色,變得煞白煞白,他緩緩的回過頭,看了蘇長安一眼。
蘇長安一直都知道,白墨的眼睛很美。屬於年輕的澄澈和經歷帶來的幽深,結合在漆黑明亮的瞳孔裡。
只是此時,那雙美麗的眼睛裡翻起黑色的潮水,僅僅一眼,那些複雜的情緒就淹沒的蘇長安,有懷疑,有不解,突然間就如同拉起了一道柵欄,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而這一次,蘇長安甚至連覺得委屈的資格都沒有了。
“我不知道。”一眼之後,白墨轉回頭,對休斯和程莊說。“我能先回去嗎,拜託兩位了。”
“好,”程莊點了點頭:“如果想到了什麼,立刻給他們打電話。”
回到別墅,又是傍晚。
白墨坐在沙發上怔怔的出神,蘇長安坐在對面,安靜的盯著他看。尷尬的沉默久了,彷彿也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不是我。”蘇長安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打破了寂靜。
那種紫色的光芒,白墨可能接觸到的人裡只有自己身上有,而且最近還頻頻用在戰鬥中,甚至連蘇長安在說出這句“不是我”的時候都猶豫了一下。
也許留下那種紫網不是他,但是怎麼可能跟他脫得了關係呢。
白墨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輕輕笑了一下,說:“我也覺得不是你,你是我的眼,沒有理由要這樣害我吧。”
蘇長安打了個哆嗦。
“我只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沒有什麼事情應該告訴我。”
依舊是淡淡的口氣,這是屬於白墨的語氣,帶著白墨特有的疏冷和平靜,但是蘇長安卻覺得如芒在背。
他知道,白墨是在非常認真的,給他最後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覺得,是因為我,對不對?”蘇長安問:“要不是因為我,七殺不會碎掉,是不是?”
“不,我不會那麼想。”白墨冷靜地說:“將心比心,我要是這樣想,就太對不起你了。”
蘇長安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意。
很可能連白墨自己都沒有注意,但是蘇長安已經充分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沒有說我相信你,我不怪你,他只說將心比心。
其實,在看到自己心臟的透檢視的那一瞬間,白墨一定就已經知道,這和他蘇長安絕對有關,他只是願意看在蘇長安對他的好上,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當然,這還要在他的力量能夠恢復的前提下。
蘇長安相信,如果這一次,白墨的能力能順利回來,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和自己搭檔,繼續做情*人,繼續做*愛。
但是如果他的力量回不來呢?他們會不會從此陌路,甚至白墨會不會從此怨恨他。
他等於是毀掉了白墨的整個人生和全部的信仰。
蘇長安一直明白,作為刃的力量,是白墨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即便是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能與之相比。
但是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真切的感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像那個永遠困擾丈夫們的蠢問題,老婆和媽一起掉進水裡了先救誰一樣,蘇長安也總是告訴自己,用自己的愛情和白墨獵殺蝕蟲的決心相比,是一件很蠢的事。但是他還是會一直忍不住期待,有一天他們的愛情能夠凌駕於所有的現實之上。
蘇長安總覺得,自己不過是抱著期待而已,但是現在,他發現抱著無謂的期待是世界上最自虐的事。
蘇長安閉了閉眼睛,他覺得眼眶有點溼,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蘇長安想,難不成自己還能為了白墨掉幾顆眼淚下來?
現在回頭仔細想想,也許愛上白墨並不算是一個好的選擇,自從愛上了他,自己就變得越來越卑微。那種“低到塵埃裡”的感覺說實話簡直糟透了,但是把卑微感和白墨放在一架天平的兩端,又好像總是白墨更重。
蘇長安最後微微笑了一下,說:“你讓我想想吧。我要是想到了什麼,第一時間告訴你。”
95鋒利的真相(一)
那天晚上;兩個人依然睡在同一張床上,蘇長安閉著眼睛;能感覺到白墨一直在看著他。
於是那一整晚;蘇長安都閉著眼睛不睡覺,感受著白墨的視線在他的臉上流轉。
第二天一早,蘇長安就起來了;他一動,白墨也坐了起來。
“你休息,我出去走走。”蘇長安狀若漫不經心。
“我陪你去吧。”白墨頓了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