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將養幾天就會好的,所謂藥補不如食補……那帶我來的孩子不是給你釣魚回來嗎?不妨就讓他再多辛苦幾天,鮮魚熬湯,確實對身體有益。”
老爺滿口應承,又讓管家一直將這不知從何處請來的大夫畢恭畢敬送到大門口。給了銀錢,再三道謝之後才轉身回去。
心裡掛記著老主人的年輕管家急匆匆往回走,並不知道那儀表堂堂的大夫,只是轉過了兩條衚衕,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陣隱約的風順著街巷飄過,穿過鬧市,一直來到僻靜的那一片水岸。
少年站在岸邊柳樹下,似乎在張望,似乎在等候。
“魚兒還未曾上鉤麼?”帶著淡淡笑音的疑問從身後傳來,少年連忙回過頭,臉上見了喜色。
“剛放下釣竿。那個……我家老爺的病……”
“啊,不成問題。”又回覆了只有對方看得見的狀態,自在散著一頭漆黑長髮的神明走到少年身邊,“雖說已經時日不多,但眼前這道關不至於要了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嚇到了垂釣的少年,手腕一抖,釣竿一下子落進了水中。
“您說……什麼?老爺他……”都顧不上釣竿正隨著淺淡的水波往遠處漂走,阿默抬手去拉太倏神的衣襟,卻不料一下子撲了空。他什麼也沒有抓到,手裡似乎只握著了一陣風,微涼的氣息轉瞬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凡人,終有一死,你家老爺只剩不到一載光景,不過眼下只是氣脈不和而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刻意幻化出實體時,都只以真實的影像存在於虛無之中的神靈眯起眼來,看向水面的釣竿,而後輕輕一抬手,眼看著那釣竿就浮了起來,重新回到阿默手中。
攥著那失而復得的漁具,少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其實,原本不必如此掛懷的,你又不曾虧欠他什麼。”低沉柔和的聲音想要權威兩句,卻似乎不起作用。
“我就是虧欠老爺的啊……我這條性命……”眼圈紅了起來,阿默低下頭去,嗓子終於還是哽住了。
“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你的光陰,你的因果,都是你自己的,總不能因為你心存感激,就將本屬於你的光陰轉交他人。”
話,也許說得有幾分嚴苛抑或殘忍,但明事理的孩子還是懂得字句之中並無惡意,都是實情罷了,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阿默抬起有幾分發紅的眼,看著那像是不大明白他這小小的凡夫俗子為何替別人傷懷的遠古神明。
“我知道了,最後這段時日,我對老爺再用心一點也就是了。”總算開了口,少年隨著一聲嘆息輕輕問,“那,您能看出我還剩多少壽數嗎?”
這樣的問題,絕對出乎太倏神的意料,然而就在他動用自己和貓妖不盡相同卻更為透徹的讀心術去看對方心思之前,阿默就再次出了聲。
“我只是,不想死在老爺前頭,若是我這段時間遭了什麼不測,豈不是連老爺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
“這樣的說法……”又一次聽了什麼了不得的言語一般,原本淡然到顯得冷漠的神終於皺起眉頭來,“凡人心思,果然就算探知得到,也想不明白緣由啊……”
阿默聽得有幾分茫然,卻在對方突然幻化了實體時讓茫然變成了驚異,他眼看著那散著一頭漆黑長髮的男人真的可以說是個“男人”的站在他面前,眼看著那具備了實體的俊朗之極的人以大明衣冠的扮相實打實的將穿著銀白色軟底鞋的雙腳落在水岸草地上,看著對方伸了手過來,輕輕拂過他的鬢角……而後在控制不住的輕微戰慄後仍舊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他是想說些什麼的,但他終究失敗了。
“你是個好人,從上古,到大明,早已世風日下,你生在此時此刻,卻能純淨到看得見我的靈體,只能說,著實已經好到極致了啊……”
原本只是說著實話,卻每一句都格外讓人臉紅心跳,阿默好一會兒才平定了心神,但再抬起眼時,卻還是被雙飄渺的眼看得一陣心慌。
“我只是……不願意把人都想得那麼壞罷了。”
“即便與人為善的結果是隻能甘於平庸?”
“嗯。”
看著少年點頭,太倏神淡淡無奈著一聲輕嘆。
“你……就不想出人頭地?”
“不曾想過。”
“莫非你已是無慾無求了麼?”
“……其實,也未必。”紅著臉否認著,阿默帶著有點窘迫的笑開了口,“我只是想,哪天能騎在馬背上,在街上走走……給老爺餵馬的時候,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