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讓我感動了許久。更何況,我當初若不是被老爺收留,不知現在是否已經餓死街頭無人問津了。”
聽著那認真的講述,太倏神直到對方說完最後幾個字才不由得又挑起嘴角。
“說是‘阿默’,實則也並非‘默’到惜字如金吶~”
這話說得少年霎時間漲紅了臉,那明顯的緋色在夕陽淡紫的光影下格外讓人不忍錯開眼珠。
“我……只是覺得,和您交談……與別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本來已經足夠窘迫了,又被對方湊近了半步低頭看著,阿默支吾起來,卻不曾逃避那四目相對的直接,“我是想,您不是凡人……所以……”
“所以不會洩露了你的小心事?”
終於低下頭去了,阿默輕輕點了點頭,而後似乎鼓足了勇氣般開口。
他說,前朝張可久言道,“比人心,山未險。”,神鬼反倒不會心存叵測了。
太倏神怔愣了半晌,接著便一下子笑出了聲。
他用修長的指尖摸了摸少年的頭頂,繼而在明顯感覺到這和安撫一般撫摸那戰戰兢兢的小狐仙完全不是一回事的同時開了口。
“神鬼也有神鬼的奸讒,就算九天玉皇,極樂如來,也都一如凡夫俗子會經營算計。你何以斷定了我不會心存叵測?”
一席話結束,阿默再度泛紅了臉頰,但這次更像是在急著辯解。
“總之!我就是覺得……您和……和其它神鬼不同!”
這次,太倏神沒有馬上反駁。
他在安靜了片刻後點頭,接著問道,你可知道我究竟是什麼神鬼?
阿默不語。
“我名叫‘太倏’。”從來一襲白衣的神明沒有隱藏半點自己的秘密,“盤古開天地,而後有光陰,光陰之中憑空生了我。之後,才有創世九大神魔。九大神魔及其下屬或消亡於滄桑,或湮滅於混戰,又過了千年,世間神鬼才逐漸由凡胎肉身脫體而來。時值今日……能認得我是誰,或是記得我是誰的,已經寥寥無幾了。”
少年沒有意料中的驚慌失措,只是略微訝異的看著那通身遠古渺然氣息的長髮男人,好一會兒,終於低低的唸了句“難怪”。
“難怪?”
“難怪您與其它神鬼不同。”臉頰的紅退去了,取而代之是若隱若現的淡淡感懷,“只是……獨自活了那麼久,想必已經太過孤單了吧……”
太倏神好一會兒沒有半句言語。
他頭一次覺得詞窮。
他沉默了許久,直到對方快要慌亂起來,覺得說錯了話,眼看就準備忙著道歉時,才總算出了聲。
“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了。”抬眼看著遠處搖搖欲墜的夕陽,臉上不見任何一丁點表情變化的太倏神在收回視線,重新與阿默相對的同時帶著淺笑開口,“……對了,你家老爺的病症,可需要我去略作診察?用我的眼看,想來應該比什麼名醫庸醫,都看得透徹吧。”
第四章:情難自禁實難忍
杜家老宅三進院子最裡頭那一進的正房,是杜老爺的居所。
昂貴的雞翅木雕花床掛著幔帳,鬚髮皆白的老者靠在床頭,身上蓋著錦羅被。
一身素白衣衫,眉眼極盡俊朗的男人坐在床邊,修長的指頭輕輕搭在老人寸關尺上,小心試探著脈搏的跳動。
“……先生,我家老爺的病,您看……”旁邊垂手站著年輕的管家,微微皺著眉頭,想要問個清楚又怕打擾了診察。
“哦,放心,氣脈略有紊亂,不過不嚴重。”男人抬起眼來,輕輕笑了一下,隨後鬆開指頭,安撫一樣的對蒼老的病患開口,“杜老爺,你無須多慮,這不是大病,不過只是夏秋交替,冷熱失衡而已,連湯藥都不必開了,只要好生休息,莫吃油膩,調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床上的老人欠起身,想要道謝卻忽然咳嗽起來。管家連忙扶著主人重新躺好,又從床邊小桌上倒了一杯清茶遞過去。
“……先生,我是個買賣人,走南闖北一輩子了,什麼都見過聽過,生死之事,嚇不住我……”喝了一口茶,略微平定了氣息,老人稍作沉吟,抬頭看著那給自己診病的“大夫”,“您不妨就直接告訴我,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扛幾天,我也好有工夫把身後事給安排詳盡一點兒……”
“老爺!您別這麼說……”管家有些聽不下去了。
“杜老爺,你不必多慮。依我看,你的壽數,還遠沒到盡頭呢。”又笑了笑,白衣的男人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