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樂器們都沉默了下來。只有新來的小鼓好奇地看著越央。
“還有靈唱得比越央更好的?越央不是天下第一的二胡嗎?”
“是啊……”越央溫柔地摸摸小鼓的頭,輕聲說:“但那一位,唱得可比我好多了。”
小鼓驚呼:“哇,那豈不是很厲害!”
“是啊,很厲害。”越央柔聲道,抬頭,看向靈庭。
“閣主……聽說,無心神教遭武林盟滅門?”
靈庭點點頭:“是。那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越央閉起眼,一旁的揚琴伸手扶住他,久久沉默。
“那之後,他們倆怎麼樣了?”
靈庭開啟了扇子,遮住嘴,垂下眼。
“一死,一傷。”
~~~~~~~~~~~~~~~~~~~~~~~~~~~~~~~~~~~~~~~~~~~~~~~~~
冉無卿抱著和韶哀在樹林間穿梭疾走,身後揹著韶哀的本體。
武林盟大隊追兵一路追蹤著冉無卿的足跡,但冉無卿一路閃躲之餘,卻和韶哀說說笑笑,開心得很。
他們相識三年,相知相惜,卻不曾好好閒聊過哪怕一次。
“原來你還去過大遼?”
“當時那兒叫,契丹。”
“哈哈,你去的地方可比我多了,我自小在這兒長大,最遠也只去過東京。”
“東京?是指浚儀嗎?”
“還有這樣的名字?”
“那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韶哀都一千歲了啊,那我豈不是個小孩兒的年紀?”
“是啊,孩子。”韶哀笑了,縮在男人寬大的懷中,很溫暖。
“你笑起來真好看。”冉無卿抱緊他。
“韶哀,離開這裡以後,我們隱姓埋名地過些小日子吧!說不定我可以當一個很好的琴師。”冉無卿爽朗地笑了笑:“你說,要去哪兒好?”
“去臨安吧。”韶哀柔聲說:“聽說那兒的桂花開得很美。”
冉無卿愣了愣,咧嘴傻笑起來:“你果然知道。”
桂花釀是冉無卿最愛喝的酒。
“你的琴音裡常有桂花香。”韶哀知道冉無卿很多很多事,不僅僅是從泣血口中得知,更多是在琴音中瞭解。“可是與那位少年有關?”
“一開始是因為他才喝的桂花釀,愛上這酒,卻是因為你。”冉無卿抱緊韶哀,輕聲回答。
“為何?”韶哀驚訝。
“去年蘇州,桂花盛開,我樹林間飲酒彈琴。忽見一道朦朧身影,在身側低吟淺唱,恍然以為是天界神仙,卻不想,原來是物靈。”他笑:“為了再見你一眼,我可喝了不少。”
韶哀抬眼看向他,兩頰微紅:“桂花釀的傳說,你可知道?”
“相守三生三世?”
“嗯。”
“你相信這些?”冉無卿腳下不停,寵溺地摸摸韶哀的頭。
“我是物靈。”韶哀點點頭:“我不是相信,我是知道。”
“如此,那我可得天天拿桂花釀和你泡澡了,哈哈哈。”冉無卿依舊笑得很開心:“只可惜現在沒有酒。”
“沒關係。以後再釀吧。”韶哀說,垂下眼,看著冉無卿一路走過留下的血痕,悽美地笑:“到時可得釀一壺,能讓人尋香而至的桂花釀。”
“嗯。”
“奸人!看你還能逃到哪裡?!”追兵的吶喊近在咫尺。
冉無卿臉色蒼白地停下了腳步,臉上笑意卻不減。
已經到了懸崖邊。
“韶哀,來世我再給你釀酒好嗎?來世,我再去名器閣找你,到時我們去臨安,蓋一間你最愛的草廬,邊上種滿桂花,我喝酒,你唱曲兒,待花開之時,再彈那首你我的曲子。”
韶哀擁著他,微微笑著,點下了頭。
冉無卿抱緊韶哀,也笑了。
“我們一起。”
護著韶哀,冉無卿往後一仰。
前無心神教教主,墜崖。
~~~~~~~~~~~~~~~~~~~~~~~~~~~~~~~~~~~~~~~~~~
“越央唱得好,接下來含玉也唱一段兒吧!天下琵琶第一脆,合該唱一曲採茶戲。”
靈庭坐在交椅上扇著扇子,笑呵呵地起鬨。
“閣主,您可得給含玉些時間準備準備。”含玉羞澀地捂住了臉,小步退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