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沙米爾喘息著說,“現在,你應該站起身來,把你的位置留給我。我要在這裡休息一下,你繼續爬。”
“聽我說,”蘇茜說,“現在距地面最多隻有二十米了。剛剛我真的看到了外面的天。我們有足夠的繩子。我現在一口氣爬上去,然後把你拉上來。”
“你頭部朝下太久了,都開始說胡話了。我太沉了。”
“沙米爾,這次你就聽我的吧,你根本不能繼續爬了,這一點我們都清楚。我們一定會從這個該死的洞裡出去的,我發誓!”
沙米爾知道蘇茜說得對。每吸一口氣,他都覺得肺在嘶鳴,而每呼一口氣,嘴裡都會有血流出來。
“好吧,”他說,“你先爬,然後我們再看怎麼辦。我們有兩個人,應該可以做到。”
“我們當然可以做到。”蘇茜重複道。
蘇茜調整了一下姿勢,好把身體轉過來,沙米爾卻突然咒罵了一句。
“插登山鎬的時候,我們要聽一下聲音,然後再看看它。”這是爬格雷斯峰的時候沙米爾教給她的。但那個時候是夏天……沙米爾的登山鎬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音,蘇茜也聽到了。他試著把登山鎬插在別的地方,但是手臂卻無法動彈。接著他就聽到了斷裂的聲音。那些已經被蘇茜的登山釘弄得有些鬆動的冰凌,現在都開始碎落。
沙米爾知道他只有幾秒鐘時間了。
“拉住我!”他一邊叫喊,一邊試著躍到其他地方。
冰塊整個掉了下去。蘇茜的身子前傾,試圖抓住沙米爾的手,另一隻手則緊緊抓住保險帶。她感到登山褲裡的手包在向下滑落,不由得分了心,也就在這一瞬間,沙米爾的手從她手裡滑了出去。
下衝力很大,登山繩完全繃緊了,蘇茜幾乎無法呼吸,但她還是咬牙堅持。
“爬上來,”蘇茜喊道,“爬上來!抓住!”
她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在使勁兒,只能試圖保持平衡,好幫助沙米爾再爬上來。
沙米爾覺得他唯一的生機就是做一個滑輪裝置了。蘇茜看到他在抓保險帶旁邊的一根登山繩,就明白了他的意圖。滑輪裝置可以自動鎖死。如果不受力的話,它就會滑動。可以把它掛在彈簧鉤上,拉住它,然後再想辦法向上爬。
沙米爾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的動作也越發笨拙。他想抓住保險帶旁的那根細繩,繩子卻從他手上滑了出去。
他抬起頭,看著蘇茜,聳了聳肩。
看著上面懸在半空的蘇茜,他開始解揹包的一條肩帶。他任憑它從肩膀上滑了下來,然後準確地從包的外袋裡找到他一直放在那兒的小折刀。
“沙米爾,不要這樣!”蘇茜在哭喊。
她喘息著,哭泣著,看著沙米爾劃斷了揹包的另一根肩帶。
“不要哭了,我們兩個人太重,不可能爬上去。”他喘著粗氣說。
“我發誓我們一定能出去。給我點兒時間讓我找個受力點,我一定能把你拉上去的!”蘇茜懇求道。
沙米爾劃斷了揹帶,兩個人都聽到了登山包落在地上的沉重的響聲。然後,就是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他們急促的呼吸聲。
“你真的想在山頂向我求婚嗎?”沙米爾抬頭問道。
“我想讓你在山頂向我求婚,”蘇茜回答,“你一定要做到。”
“我們現在就要交換誓言了。”沙米爾臉上掛著苦澀的微笑。
“等我們出去再說,現在不行。”
“蘇茜,你願意接受我做你的丈夫嗎?”
“別說了沙米爾,求你了,別再說了!”
沙米爾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蘇茜的臉上,他接著說道:
“我愛你。你來敲我家門的那天我就愛上你了,這份愛一直在隨著時間增長。我想親吻我的新娘,可是你離我太遠了。”
沙米爾在手套上留下了一個吻,然後把它遠遠地拋給了蘇茜。然後,他就解開了他和蘇茜之間的繩子。
沙米爾掉下山縫之後,蘇茜在上面一直喊到嗓子變啞。她沒有聽到沙米爾身體撞擊在冰上的聲音。她只是懸在半空,在寧靜的黑暗中一動不動,直到寒冷侵蝕了她的整個身體。
之後,她想到沙米爾付出生命,是為了讓她能活下去,如果現在放棄,他的犧牲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蘇茜下定決心,又開啟了探燈,向出口爬去,她用雙腿支撐住身體,利用登山釘緩緩向上。
每次登山釘敲進冰裡,她就會聽到雪落下山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