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他微笑凝視美貌狂傲的尊主大人,終於在那張豔色逼人的小面孔上看到了一點恐怖,“我根本就不想要這張臉了,你為什麼要費這個事。”
“因為我有病。”維琴秋點點頭,最初那陣震撼已經過去,他立刻神氣活現起來,笑容裡也帶上了幾分毒辣的甜,“對,我不正常嘛。你一心想死,那不行,一心想毀容,不好意思,也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我是藥塔之主,掌管這個家族生死之界的王,我低眉垂眸,忘川邊翹首而立,我不想讓你透過我的視線,你就得給我在此岸乖乖待著。
你想變成個醜八怪,是嗎?我偏偏給你一張美絕人寰的臉。乖張也好,怪癖也好,我想做的事,我就一定要做。
“頂著這張臉活下去吧,歐金紐杜尚維奧雷拉。”那一天,他對著終於醒來的年輕人嗤嗤笑,“你想死?別做夢了。別說你的命是我的,你這張臉都是我的。”
“這樣的孩子。”歐金紐看著維琴秋,“你知道他拿這顆骨珠,求我做什麼嗎?”
他以此為代價,請求我阻止三塔師匠聯手,不要築造雪谷,不要喚醒那孩子的原形。
“他跪下來求我。”
維琴秋深思地看著他,他明白歐金紐的意思,德拉加這樣做,保守地說,實在太蠢不過。
蠢,而且自私。
人盡皆知,此時此地,此時此刻,喚醒蕭攖虹的原形,只對一個人有壞處——埃米爾維奧雷拉。
維琴秋笑了,“所以他跪下來求你?既然他有這東西,為什麼不把這個用在他自己或者埃米爾身上?如果他當真只是想幫埃米爾對付小寶——別那樣看著我,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認為你兒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或者卑鄙無恥小人,他起碼應該做得更徹底一點,才像咱家的人。”
譬如拿著小寶給他的骨珠,去討好埃米爾。
站起身來,他拍了拍歐金紐的肩,“兄弟,別太單純。”
二十年前我就這樣勸告過你,可你仍然迷戀苔絲夢娜,並且掏心掏肺地照顧她那個跟別人生出來的兒子。話說回來這有什麼呢?你就娶了她又能怎樣?偏偏她不答應,你就當真不敢違背。到如今父親不像父親,兒子不像兒子,你們倒像是站在地球兩端的陌生人,骨血成冰。
歐金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抖開那隻手錶示反對。
“嗤。”維琴秋笑,“那麼,格拉齊安呢?我要收他來陪小寶嗎?”
歐金紐沉沉地問,“你不中意他,是因為他是瞎子,還是因為他是埃米爾的弟弟?”
維琴秋瞬間收起笑容,試探地,“你……是想選他?”
我以為你只是想為他留一個典司長或者刑塔御使的位置,沒錯,那孩子算得上天賦異稟,雖然比不得德拉加,但刑塔的雕琢打磨完全可以成就一個接近完美的卓根提斯。
“你為什麼選他?”
“那孩子很好。他從來都不哭。”
“也從來都不笑。”
歐金紐不答,他想了一下,是那樣嗎?格拉齊安從來都沒有笑過?也許在他面前的確如此……九歲的孩子,世間風景突然從眼前被奪走,那是怎樣的感覺呢?
“血是最可怕的東西,最成熟的武器。”維琴秋低低地說,“別不相信,你以為血緣不重要?血統無關緊要?說不上什麼時候,那就能引燃你,焚化你,毀滅你。就算你再刻意抵制他、打壓他,德拉仍然是你的兒子,耶雷米亞的弟弟。而格拉齊安……有那樣一個蛇狩師哥哥,你要我信任他嗎?”
何況咱家的當家尊主,難道能是個瞎子?
歐金紐抬起頭,“我一直以為……”
“以為我想讓小寶繼位?呸。”維琴秋洞悉憐憫地盯著他,“你以為小寶回來,是來接我的位子?真遺憾,一個瑤薇恩維奧雷拉已經夠了,咱家不能再出第二個雜種尊主。”
歐金紐都給他的說法嚇了一跳。
維琴秋看透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麼我也是個維奧雷拉。”
“我明白。”歐金紐終於告訴他,“我知道你選中德拉加,是因為我。”
你可憐我,是嗎?所以一定要把我和苔絲夢娜的兒子推上至尊之位,彷彿那就是一種補償。
“別傻了,”維琴秋懶懶回答,“如果德拉沒有那樣的化身原形,不用你說,我早掐死了他。”
歐金紐久久地看著他,“謝謝。”
他太明白維琴秋的良苦用心,即使尊主大人永遠將之掩飾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