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變成腦中嗡嗡的模糊聲響。白玉堂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啪”的一聲輕響，是一疊A4紙被狠狠摔在木製地板上的聲音，“中南理工？本科畢業生資料庫裡面你們的照片灰度值怎麼跟其他學生的差這麼多？五年前的舊照片翻拍了上傳，PS不到家吧？……”“這半年伺服器上的login記錄和命令列操作，看看系統時間，沒想到齊衍安則私底下還是挺勤奮的？……”
那個人並沒有意外的神色，只是一瞬間身上繃緊的氣息像一頭伺機已久的大型貓科動物。門被突然撞開，臉上還明顯帶著大塊紫黑色淤腫的齊衍急切闖進來，“你還在磨蹭什麼，趕緊快！”白玉堂剛轉過頭去，那個人強悍迅速的力道一觸即發，剛剛堵住他所有可能的攻擊角度，“玉堂！我回頭跟你說怎麼回事！”
第一次不是“白老師”，“老師”，“老闆”，甚至學生們偶爾不小心脫口而出而他總是一笑而過的“小白”。呆立原地看著兩個人衝出門去，等他追出去的時候，茫茫夜色裡消失在南區香樟林道盡頭的還有安則和鄭世傑的身影。
半天沒有迴音。歐旭皺了皺眉，咳了兩聲，提高聲調，“白教授？”白玉堂忽的回過神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僵硬的點點頭。房間朝北，敞開著的窗戶外面是隔壁樓層投下的陰影。空調溫度不夠，他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血色，略有些冰冷的蒼白。歐良翻開檔案，例行公事的唸了起來，“白玉堂，男，漢族，1983年10月出生於浙江省金華縣……父親白念禮，時任物資類國有企業經理……同胞哥哥哥哥白金堂，曾就讀北京大學數學系，1989年6月因故退學，後返回老家經商，於1999年6月因車禍去世……”
“……當事人1996年9月考入中國科技大學少年預備班學習，1997年9月考入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就讀於數學專業。次年9月轉至同校電腦科學專業學習……”
“……1999年5月因5。9事件參與中國在美留學生抗議活動，與美國警方發生衝突，留有案底；同年6月回國處理白金堂後事，根據邊檢記錄，19日回國，7月4日回到美國。同年12月在專業權威雜誌上發表論文，指導教師為James Horner，猶太裔美國人。在校期間，於1998年6月至2000年7月擔任校影視協會副會長，該協會會長為Alfred Wang，男，美籍臺灣人，另一副會長為Ishara Mittal，女，印度人。該協會曾在1996年7月25日至28日，由當事人負責舉辦中國地下電影周及□文學討論活動。該活動由市政府文化交流基金專案資助，經我部鑑定性質基本為正常藝術交流，無政治反華傾向……”
“……2001年9月進入卡耐基梅隆大學攻讀電腦科學專業博士學位，次年11月結識中國科技大學計算機系訪問學者顏良昱，安徽徽州人。2003年1月起至2005年10月，兩人保持戀人關係……”
“……在校期間發表多篇論文，同時以M。 white的筆名作為顏良昱在美國期間發表的部分論文第二作者。2005年7月至9月顏良昱連續發表相關課題四篇論文，被美國計算機協會推薦至圖靈獎候選，並於2006年4月獲獎。同年5月顏良昱辭去中國科技大學教授職位，受聘卡耐基梅隆大學電腦科學系教授，同月申請美國國籍，並於2007年1月27日結婚，妻子Mary Ye，第三代華裔美國人，經我部查實為美方特情人員……2007年3月顏良昱承接導彈防禦計劃相關課題，與當事人關係破裂……”
“……2007年7月當事人回國受聘擔任s大電腦科學專業教授，同年10月被評為博導，所帶研究生為謝飛，齊衍，安則，趙虎等四人，其中謝飛，齊衍安則三人為我部特情人員化名。任教期間當事人與謝飛過從甚密，同年11月，兩人發生關係……同年12月當事人出席大連理工大學學術會議……會議上與我部重點監控物件鄧傳志，顏良昱等人有學術交流接觸……”
“2008年1月……”
桌上有十幾個專用透明塑封袋，貼著白色的標籤條和條碼，裡面封存著涉案的物證和偵查工具——隨身碟，計算機硬碟，微型攝像頭，破了口的網線，黑色的顆粒，天花板上的黑色圓片，手機上的水晶貼，泰迪熊亮晶晶的大眼睛……
白玉堂漠然的看著，沒有鏡片遮擋的目光有些茫然，焦點似乎在遙遠的未明之處，越過眼前的桌子，林林總總，材料櫃，飲水機，牆上的各種章程，老式的窗簾……
歐良終於唸完，按照程式把塑封袋一一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