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來!”誰知還未站直便一個踉蹌,轉頭一看,卻是衣袖被一隻小手緊緊攥住。
他慢慢坐了回去,輕撫徐柱面頰,“阿玘,你可是有心事?”
如同被他的手燙到,徐柱往後一縮,睜開了眼睛。
看著他的眼神,高瑗怔了怔,突然心頭悽然,他側身躺在榻上,慢慢環住了徐柱,“可是想你孃親了?莫怕,只須三五載,等你長大,家主定會把你送給貴人,如果到得一個好人家,他許會容你接過孃親奉養……”
“還需哀求他人……”徐柱一動不動,聲音透著十分冷意。
高瑗微微一哂,“當世寒門,又有哪個不需求人?就算學富五車、力壓群雄,想要出人頭地,仍得尋一主公,為他獻計出力才能求得富貴。更勿論我等卑賤小兒。”
“我不求榮華,只求能護得親友……”徐柱話聲一滯,突然伸手揪住少年衣襟,“高瑗,我能習劍否?或者弓馬騎射也可!”
高瑗頓了片刻,緩緩答道,“弓馬不行,但是劍……或許可行。”說罷他收緊雙臂,抱住了身邊小兒,“不過你尚小,且不可急躁,當徐徐圖之。”
慢慢靠在高瑗頸間,淡雅香氣從衣襟中傳來,如若撫慰,過得片刻,徐柱低聲道,“我名叫徐柱,不是高玘!”
環著他的少年身形一滯,續而低低笑出聲來,“我卻早已記不清自己本名……好柱兒,以後無人時,為兄都喚你本名可好?”
一聲柱兒,叫的童子登時紅了眼眶,忍了幾忍,他終於抬手擁住身邊之人,低低應了聲“好。”
幾日後,尋得一無人時機,高瑗遞給徐柱一個小匣。開啟匣蓋,確見裡面放著一柄尺餘長的短刃,拿在手中掂掂,約有一斤重,徐柱目露驚喜之色。
高瑗微微一笑,“這是許久之前貴人所賜,並非名器,卻也堪堪趁手。你人小力薄,現在用它正是妥帖。只是書房裡從未見過兵書、劍技,如何習劍我亦不知,只得你慢慢摸索。”
徐柱拿著劍輕輕揮動兩下,也露出一絲笑意,“無妨,武藝不外力大、迅猛,只要我多加習練,總會有所進益。”
看著徐柱難得的笑顏,高瑗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說道,“習劍之事,切不能讓他人知曉。你我本為孌寵,做的是皮肉買賣,若是此事外洩,莫不得引來禍事。”
徐柱收起手中之劍,向高瑗深深一揖,“大兄放心,我自曉得。”
看著徐柱鄭重表情,高瑗微微一笑,摸摸他的發頂,轉身離去。
☆、(6)離
拿到短劍後,徐柱幾乎劍不離身,把全部心神都用在磨礪劍技上,每晚劈斬騰挪,勤練不綴,連夜間都抱著劍柄,持刃而睡。許是他天資所致,三個月後竟然把短劍使得似模似樣,不由得大感欣喜。只是習劍本是自家秘密,無法跟他人傾訴,只有高瑗一人可以談起,可每每提到此事,高瑗都神色淡然,辯不出喜怒,久而久之,徐柱也不願惹他不快,只想同他坐在一處,聽他閒談笑語即可。
這夜,徐柱練功完畢,盤膝坐下正待休息,高瑗突然推開門,闖進他房中。徐柱已有三日未曾見過高瑗,確見他此刻面色慘白,渾身瑟瑟,連腳步都有些虛浮,連忙上前扶住他手臂。
“大兄,你可受了傷?”徐柱略帶焦急問道。
高瑗也不作答,只是盯著徐柱,神情怪異,嘴唇輕顫,似有嗬嗬之音卡在喉骨,無法吐出。過得半晌,他終是一咬牙關,輕輕說到,“無妨,只是今日家主告訴我,幾日後要把我送與他族叔……”
徐柱如遭雷擊,大吃一驚,“可是家主都已四旬,他族叔……”
高瑗卻似緩過神來,恢復往日笑顏,“年齡大才好,也許幾年後就能放我出府從良。”
這一刻,徐柱卻啞口無言,只覺胸中一股熱意翻騰,似有萬語千言不知如何言說,不由抓緊高瑗衣袖,面上已帶猶疑之色。高瑗看了他半晌,突然問道,“我走後,你還要習劍嗎?”
“那是自然。”徐柱毫不猶豫答道。
高瑗嘴唇一抖,“還是為了你孃親?”
徐柱認真點頭,續而又搖了搖頭,“不但為孃親,在這世間,沒有錢財、沒有身家,只能被人欺之辱之,然則出身卻是命中註定,上天機緣。”說道此處,他突然恨恨一咬牙,像是想起什麼,“唯有才智勇力,只屬自己。我無蘇秦之才,卻有聶政之志。待劍技大成,必能斬斷諸身枷鎖,脫得自由!”
聽得這番話,高瑗突然大袖一展,把徐柱擁在懷中,溫熱吐息在他耳畔輕撫,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