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1 / 4)

國文學的賞析課,那位上了年紀的老教授用顫抖的嗓音說,“希思克利夫”這個名字裡有“懸崖”這個詞根。

我才猛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有看完《呼嘯山莊》,那本書裡被我夾上書籤,長久地置在書櫥上了。我總是覺得,隔著薄薄幾頁紙感受兩代人致命的風雨糾纏,會令我被緊緊纏住,無法呼吸。那種愛情永久地懸於陡崖之上,開出絕望的花。

我還是把主要精力用在了醫學上,畢竟這是我童年時代起就暗暗嚮往的。不過這可不像文學那麼令人愉快,臨床醫學的課程往往意味著大量複雜艱深的筆記,無數充斥著專業名詞的參考書目和畫滿各種角度的人體解剖圖。雖然以前我曾涉獵過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畢竟時日已久,又是在英國上了與常人有所不同的學,找不到替我翻譯丹麥語書的人,實在算不上輕鬆。

所以在對付完一堆糾結蜷曲的血管後,回浮雲城堡的路上,我可以在神學院門前停留片刻,聽那些神情虔誠的人們朗誦。遠處的鐘聲悠揚地蕩過來,彩繪玻璃折射著光怪陸離的霓彩。站在神學院頂端的鐘樓上,甚至可以望到卡爾馬時代艦隊的哨崗,在幽藍的廣闊世界中兀自豎起一杆暗灰。

生活忽然寧靜地不可思議,風景中央唯一的異常是他不在。

三月二十七日下午,我艱難地記住了十幾種心血管藥物的化學名稱,從圖書館借了一本《德洛梅勒特公爵》準備回家消遣。

經過哥本哈根大學正門的時候,我有時會坐在噴泉廣場旁的長凳上,休息片刻再繼續往回走。

哥本哈根大學的噴泉比以前學校裡的那組薔薇噴泉大得多,也更璀璨,周圍修建了一個小型廣場,幾乎每天下午都人滿為患,膚色各異的人們來往穿梭,熱鬧不已。但每每經過時我都會想起很久以前,我們依偎著彼此坐在噴泉前的鐵製椅子上聊天,有時候他會不自覺地環著我的肩,夕陽一次次落下去,等到再也不能與他一起坐在那裡之後,才知道彼時我們離得比任何時候都近。

水柱的軌跡沿著固定的渠道週而復始地躍起又落下去,在短暫的永久裡,彷彿瞬息萬變又亙古不變。水的表面因為張力而顯得極其飽滿晶瑩,陽光像禁鍊金屬一樣來回流淌,頃刻幻滅,美麗得難以言喻。

在羅斯查爾德的時候,他會比我早一些下課,每天下午就坐在薔薇噴泉前的鐵質長椅上等我一起回家。我從逆光的方向看過來,身後背景裡燦爛的水珠四下迸躍,暮光正濃,水光之間陡然伸出一道彩虹,異世界般的奇異旖旎。

四周總免不了圍著些出於各種目的而找藉口旁觀的人,因而這個時候薔薇噴泉附近也相當熱鬧。然對他而言那都不過是風景的一部分。

他兀自坐在畫面中央,淺淺的微笑在旁人看來始終是教養良好的象徵,卻只有我明白什麼能讓他發自內心地微笑。他每天都會等到我出現,然後……

然後他站起身,向我走來,他的輪廓在畫布上逐漸放大,那雙黑瞳只注視著我。四周有故意掩飾的唏噓聲,誰也聽不見。

他站定在我面前,拉過我的手。

“回家吧。”

不,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他不會在這裡的,他再也不會管我了,不會再和我坐在四垂的暮色下暢談過去和未來了。

下一秒我被扯進他懷裡。

那種堅實的質感瞬間讓我清醒過來,遮蔽了水聲,風聲和人聲。我閉上眼抱住他,迎著水珠綻開的隔世之花擁吻,眼前澄紅一片。

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分開的,人已散得差不多,兩個淺髮色的姑娘朝這邊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隨即混入四散的人群。

我的右手仍被他握著,身後的夕陽垂下去,噴泉的水花濺在他側臉上,燦若驚鴻

晚上我竭盡自己畢生在廚藝方面的才能,才終於把鹿肉的汁液做到了位。而我唯一的鑑賞者一言不發地品嚐完,笑得芳華燦爛。

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讓我感到非常幸福,在失去過以後。

在我疏忽的當口,一滴油滴進火裡,火騰得躥起來。

他臉色一變,我下意識地跳開,身上才沒有著火。火立刻就熄滅下去,恢復平穩。

“你有沒有受傷。”他固執地把我抱過去,檢查我身上是否有傷口。

我靠在他肩上,閉上眼享受。他心知肚明地吻我。

晚上的一切都順理成章,那本愛倫?坡的代表作被冷落在了床頭。

唯一的插曲是,晚上我在書桌上發現了兩張翻譯好的講義。但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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