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這輩子才會那麼杯具。
“捉弄啊……”輕悠悠的一聲嘆息在馬車之中迴盪出一股莫名的蕭涼。有的時候,連趙德芳自己都開始為自己感到悲哀,甚至他還是憎恨起自己:為何要讓自己陷入這種無果的深淵?這人到底有什麼魅力一下子就把他和阿禎都拖下了水而自己卻可以站在岸上置身事外?明明和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並未多出些什麼來,可為何只要看著這人,自己就無法移開目光寸許呢?“你說捉弄就是捉弄吧。”
抿了抿唇,本來緋色的唇線立即發白,龐籍看著那個突然間垂眸安靜下來的男人心底漸漸冒起了莫名的不安,只是比冒起的速度更快的是他的壓制,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太過於執著的去弄明白箇中緣由,人生在世,糊塗一些才是最幸福的。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去開口:“趙德芳,雖然有些事情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若是覺得累了,那麼就停下休息吧。”他知道這人肯定心裡有著什麼沉重的東西,他也知道這東西肯定和自己有關,他更知道,或許讓這人放開才是最好的。
抿唇笑了笑,不若平常那種含著三分狡猾三分優雅三分惡劣的笑,只是一個很淺的弧度,帶著無奈和令人頭疼的堅定:“阿籍,有些事情,縱使累的走不動了也不能休息。一旦停下了腳步,獲取了短暫的平靜,丟失的卻是一輩子的悔恨都換不回來的東西。”
“真的那麼重要?”自己的身上有什麼東西可以讓這人執著如斯?
“一直都是這樣重要。”他不清楚其他人的人生是怎樣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因為這人而被分割。遇見前,他為趙家為孩子而活,遇見後,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堅持,不是趙家不是孩子,僅僅是為自己而起的堅持,所以縱使再苦澀他也願意繼續下去。此刻的他已如飲鴆止渴的人一般,明知道是毒藥也甘願一飲而盡。
撇頭避開了趙德芳的視線,龐籍突然間覺得這馬車的空間太過於狹小,以至於讓他的呼吸開始有些悶悶的難受。“你是八賢王。”所以,你該重視的不是龐籍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皇上,是這趙家天下。
“我是八賢王。”所以他才至今未敢踏出一步,小心翼翼的龜縮著掩藏著,連壓抑之後的爆發都不敢讓這人瞧見分毫。
微微的鬆了口氣,龐籍的目光透過了那小小的車窗落在了遠方的天際,“你知道就好。”知道了這個,那麼無論如何那份重要都不會太過分了。
看著那人的側臉,那每一寸線條都是他所熟悉的喜愛的,他甚至已經描繪了無數遍,那眉那眼,他都可以落筆到一分不差,唯一畫不出的是這人眼底那幾分冷硬的狠心。他們都知道這人是個明白人,縱使未知曉他的心思也肯定有所發覺其中的不對勁,只是這人不願意想,也不願意要。明明可以笑的那麼溫柔的一個人,為何可以殘忍到如斯地步?
“可有的時候,我寧願忘記我是八賢王。”這樣他才擁有肆無忌憚的資格。
並未有所動作,甚至連那仰頭看天的角度都沒有改變半分,那令趙德芳聽慣了的聲音在馬車之中響起,淡淡的,若那透過車窗灌入的微風,吹拂在臉上有點暖,落在心間卻冰涼刺骨。
“可我一直都不會忘記:我是龐籍。”
他是龐籍,他身上揹負著的是龐家、是他的孩子,這些擔子已經足夠沉重,再也多不出一分力氣去負擔多一個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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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 23 章
寂靜,在馬車之中徘徊了許久許久,久到時間都似乎在這剎那靜止,趙德芳才笑了起來,低低的、沉沉的,若百年古剎的鐘聲,悠揚卻掩不住一種被時光沉澱的哀愁。
“你在害怕什麼?”聲音染上了沙啞,趙德芳猛然欺近把人困在了自己的雙臂和馬車壁之間,兩人之間近的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溫度,此時,趙德芳又重複了一遍問題,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瘋狂,“龐籍,你在害怕什麼?”
被困住的男人只是安靜的看著趙德芳,那雙眼漆黑如夜,遮掩了一切的情緒,出口的聲音更是平靜的令人心驚:“我在害怕什麼?”輕笑一聲,頓時,連那雙眼睛也染上了濃濃的笑意,溫柔似水,就如凝望著最心愛的人一般的美好,卻讓趙德芳渾身冰冷。“我本不該害怕的,趙德芳,你我都知道,為何現如今我還需要害怕。這天下本是你趙家的,可是為何,卻需要我來害怕?”
從一開始他就表明了自己想要從他們的權勢爭奪之中摘身而出,是這些人硬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