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又看了一眼梧桐樹鋪散得挺括的樹冠,又提起沉重的塑膠袋,用背頂開公寓沉重的門,費力地擠了進去。
門外的梧桐樹樹上,輕輕地飄落了一片綠色的葉子。
溫樂源和溫樂灃在陰老太太那裡吃過飯,幫忙收拾乾淨才出來。儘管溫樂源根本不想幹,不過在溫樂灃的強迫下,還是乖乖將所有的碗筷洗掉了。
臨出門前,溫樂灃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屋裡道:“姨婆,我們等會兒要出去嘍,有啥要帶的沒?”
陰老太太在屋裡道:“出去?噢,有哈!我等下寫個單子,你們照著買。”
“知道了。”
兩人答應著,正準備上樓回自己房間,前門卻開了,一個臉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女性,提著大包的東西困難地推門進來。
溫樂源無動於衷,溫樂灃卻想都沒想,就慌忙過去幫她把門開得大些,接過她其中一個塑膠袋。
“何大姐,又給兒子買這麼多菜啊?”
何玉感激地笑一笑:“是啊,孩子要考試了,不加強點營養不行。”
塑膠袋非常重,溫樂灃接過來的時候都覺得臂膀猛地一沉,對她來說一定更不輕鬆吧?她腦後綁的馬尾松快鬆開了,幾縷頭髮從耳後滑落,她隨意地用空出來的手捋了一下。
溫樂灃清楚地看見,她那隻手的指尖部分已經被勒成了青紫色,手心也通紅得像脫了一層皮。
他有些不忍心,又伸手去接她手中另外一個塑膠袋,道:“這個我也幫你拿好了。”
何玉忙躲開,“別別別!你幫我提一個就行了!兩個都讓你提多不好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
在兩人的謙讓中,一直等待的溫樂源不耐煩了,大步走過來,從後面像強盜般搶走了何玉手中的塑膠袋,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又向溫樂灃伸出了一隻手,“把那個也給我。”
“咦?我?這點沒關係的……”
“快點給我!”溫樂源不耐煩地說。
溫樂灃猶豫一下,還是把手中的東西也全部交給他。
溫樂源接過,一句話也不說便轉身走開,跨上上樓的階梯。
溫樂灃尷尬地撓頭,對何玉道:“真抱歉,我哥他就這個樣子,其實他人很好……”
何玉溫柔地微笑起來,憔悴的臉稍微煥發了少許光采,“怎麼會?你們兄弟的感情這麼好,我還挺羨慕的。”
“哪裡……”
“有兄弟好啊!”何玉感嘆道,“如果我那時候再生一個孩子的話,現在昕昕也有伴了……”
知道她早已喪夫,獨自一人帶著孩子生活的溫樂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意義不明地嗯了幾聲,道:“不過兄弟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小時候有什麼好東西兄弟就要搶……”
“是嗎?哈哈哈……”
兩人一邊談著話一邊空手往樓上走去。
溫樂灃的背挺得很直,年輕的身體充滿了活力,而何玉的脊背一直微微地彎著,綁成馬尾的頭髮枯黃而乾燥,完全不像是一個還不到四十歲的女人。
溫樂源拎著那兩隻沉重的塑膠袋爬上三樓,往305走去。
305房間的門口有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背靠門站著,發現有人上來的時候,他小小的身體明顯縮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
但當他發現是溫樂源的時候,身體又放鬆了下來。
他就是何玉的獨生子宋昕。
還不到十二歲已經是三百度的小近視,一隻佔了他幾乎半張臉的厚重眼鏡架在他的鼻樑上,讓他本來就不大的小臉顯得更小了,簡直就像剛十歲左右的孩子一樣。
不管何玉如何給他補充營養,他的身材一直都很瘦小,常常如驚弓之鳥般躬著腰,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即使完全站直了身體,個頭也比同齡人低了大半個頭不止。
溫樂源每次見到他那張小小的臉,大大的眼鏡,以及背上沉重的書包,就會想起自己小時候帶著弟弟爬樹掏鳥窩闖禍捱打的童年,那時候他曾為大人們不許他們到水庫游泳而覺得自己的童年如此慘淡,但現在看到這孩子,他方才明白他那時其實擁有很多東西,而這孩子卻什麼也沒有。
“怎麼不進去?你沒有鑰匙嗎?”溫樂源儘量放柔聲音問。
當王先生的模特兒時被剃光的鬍子,又大把地長了出來,他又恢復了以前那種好像強盜一樣的粗野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