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就沒了與太后周旋的興致,臉色一沉直接趕人道:“是朕自己不小心弄的,皇額娘太多心了。朕前日也跟皇后吩咐過了,讓她挑幾個伶俐的奴才給和貴人使喚,皇額娘再不必為這等小事操心的。皇后先陪皇額娘回慈寧宮吧,朕折騰這一番只覺得精神不濟,這會兒倒想歇一歇了。”
太后見雍正氣色真是不大好,也只得忍了心事,安撫道:“那哀家就先回了,皇帝好生的清靜清靜,晚上哀家再來看你。”
雍正急忙送人:“兒臣恭送皇額娘,皇額娘一遭遭的來回折騰,倒叫兒臣不能心安。這點小傷實在沒什麼要緊,皇額娘無須記掛,兒臣明日自會給皇額娘請安去。至於和貴人那裡,兒臣自己會處理的,皇額娘也不必多費心思。”
太后見雍正一再強調,這是打定主意不要她管了,前邊是個小燕子,如今又來了個和貴人,想著這後宮的糟心事,太后那臉色也就不太好了,只敷衍道:“皇帝既如此說,那便這麼著罷,只要皇帝沒事就好,哀家也沒那精氣頭去管那些有的沒的。永璋一向心細,就在此陪著皇帝坐坐吧。”
胤禩無語。
這老太太還真是特別,皇上要睡覺了留他個兒子在這裡陪著,是什麼道理?
一群人鬧哄哄的離開之後,兩人終於能安生下來了,雍正自然不會放過機會找胤禩的茬兒:“不是說八賢王最是會親近人的嗎?對弟弟們呵護備至,對一群只能壞事的酒囊飯袋,也是撐著什麼江湖義氣心甘情願的做冤大頭。老八你捫心自問,朕當初給沒給你鋪過後路?自從來了這裡,朕又不遺餘力的替你籌謀。你就除了勾引朕給你鋪兩輩子路,一點情分也不打算還了嗎?你是想試試朕能對你縱容到什麼程度嗎?”
還敢說當初?胤禩這會兒也是一肚子火呢,當初那些是是非非就是他心口上一塊毒瘤,時間越久越淤積的猙獰:“皇上你太看得起奴才了,奴才兩輩子最沒想過指望的人就是皇上你了,如今奴才倒是多謝皇上給出一條活路呢,若這也算是情分,皇上準備讓奴才如何償還?”
這話說的刺心,雍正心頭剛剛熄掉的那點火苗騰的又升了起來,逼視著胤禩擠到御案上:“活路?朕廢寢忘食的給你打理著這個天下,為了你連摺子都不看去跟那個愚不可及的和貴人周旋,連她行刺於朕都不去計較,胤禩,你還想要朕怎麼做,把心挖給你嗎?”
“愚不可及?”胤禩自從被舉到了廉親王的位子上,就從來沒怕過眼前這人,聽他口口聲聲說的憤恨,心裡就覺得格外舒坦。既然愚不可及,皇上還至於這麼委屈自己,這是騙小孩呢?
胤禩緩緩抬手抓住雍正拽著他衣襟的手腕,幾乎算得上溫柔的拿了下來:“皇上何必對著臣弟如此動氣,你做這些又是為了什麼你覺得臣弟不知?這天下不叫胤禛也不叫胤禩,它只是姓愛新覺羅而已,如果臣弟不是還魂到永璋這個身體裡,皇上會大義凌然的說出這等話來?臣弟賠上一輩子已經足夠了,如今對那個位置沒有一點好感,皇上敢說不是看到了這一點?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你更瞭解臣弟的心,可是沒有哪一條大清律例規定了臣弟應該把自己獻給你。至於與那和貴人周旋,皇上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就不用臣弟來解釋了吧?”胤禩把雍正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話至於此他也不怕後果如何了,乾脆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解決掉吧,於是推開雍正的禁錮緩緩俯身跪在他面前,淡然道,“皇上,臣弟那日酒後失德,對皇上菲薄無禮,請皇上責罰。”
雍正俯□盯著胤禩良久,直看得胤禩渾身發毛了才突然開口道:“朕,甘之如飴!跟朕說說,你那日果真是酒後失德嗎?朕知道你臉皮子薄又驕矜得緊,朕又何時與你計較過?這麼拿喬拿勢的在朕跟前做樣子,你是想要朕如何責罰於你,嗯?”雍正伸出受傷的胳膊,大方的向胤禩攤開手掌。
胤禩:“……”
一團怒火打在棉花上,只要他一生氣就必定能叫雍正愉悅起來,胤禩覺得他這輩子若再早死,那絕對便是讓這個厚臉皮的老四氣死的。
甘之如飴!
胤禩心底裡萬獸咆哮,這人果然只享受得了愚蠢的女人!雍正明顯的不肯給他個痛快,這事兒它就沒個了結,這人是打定主意換個方式再披掛上陣,跟他死磕一輩子了?如今只要一提起那日之事,胤禩那氣勢一下子就能矮下去半截,這話又沒得談了。
兩人對峙半晌,誰都不肯退讓,最後雍正再伸出左手托住受傷的右臂,卻依舊保持著俯身的動作沒有動。胤禩看著他胳膊纏裹的白布上隱隱外溢的血漬,終於被徹底擊潰了,自己弾彈衣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