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知道,只知道,鑲著薄繭的掌心,是球拍長年累月的記憶,一絲一縷緊崩的肌肉,是身體最本能的反應,不善動的腦筋,會在球場上激烈碰撞,習慣任性的感情,會在對手面前堅定——
那麼,此刻我的迷離,是在害怕什麼!
我鬼使神差的,撥了一串臨時記憶的號碼,我惶恐莫名的,突然又害怕有人接聽,直到,那個熟悉的聲線再度流轉在耳畔——
“你好,這裡是手冢——”
“……”要說些什麼,才可以不讓沸騰的情緒脫軌,要怎樣壓制,才可以不讓奔瀉的眼淚衝潰,我下一個反應,居然是狼狽的,本能的,要掛電話——
“是你麼,越前——”那聲音瑟瑟的,隔著一個太平洋,分不清怎樣的宛轉——
“部長——”我傻傻的,繼續著看似無意義的對白——
“你那裡,現在是晚上吧——”
“嗯——”怎麼了,老頭子和媽咪明明就在隔壁,為什麼,當聽到他的聲音的剎那,還是近鄉情怯的感傷——
“明天還有比賽吧,雖然贏了一場,不要大意呵——”
“是——”他知道,他知道我的一切近況,他有一直在關注著我,可是該死,我為什麼這麼在乎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睡不著麼?”
“……”我慌了,像是心中有什麼珍貴的秘密被窺伺著,要怎樣回答,或者保持沈默?為什麼,我居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挫敗感——
“明天的對手,是一個非種子選手吧——”
“……”哎?那又如何——
“越前,你是青學的支柱,你就要做最出色的——”
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一句話,會有那麼大的魔力,當時的熱血沸騰,在身體留下了年少的痕跡,我甚至可以聽的出他語氣中的脈搏,然後,驕傲的,回擊著,“切,MADA MADA DANE_”
那一夜,我平穩的睡了,好夢無邊——
第二天的比賽,意外的艱難,那個來自巴西的高大選手,據說也只有16歲,表現的很熟稔,誰理他啊;但是他的發球和體力真的很驚人,我一直打到搶七,當最後一個零式削球帶著對手破碎的夢的時候,我徹底的,癱軟在地上,然後,痴痴的,望著海角天涯,薄雲如夢,聚散無償,部長,我又贏了一場哦——
失敗的那個人,用球拍恨恨的,指向我,“越前,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阿瑟雷塔_”
我不喜歡他的眼神,富於侵略的,彷彿要吞噬一般的,當時不在乎的,桀驁的忽略著他的存在,卻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似乎就是前一天和我比賽的人,更是無法預料的,他將給我的生命帶來怎樣的顛覆——
鋪天蓋地的榮譽接踵而來,不過是進入了前八而已,那些無聊的記者們就把我當成了眾矢之的,圍繞的我幾乎窒息,中間難得空餘的輪空休息,也要防不勝防的,凱賓倒是找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拿著當天的報紙,說著什麼“13歲天才少年”,“網壇明日之星”,“東方來的優雅王子”之類標題諷刺我,我只想,只要,告訴他,和他分享我的勝利——
迫不及待的,再度撥通了他的手機,他的聲音有些夤啞的,但是還是囑咐了我,全力以赴云云——
我怔了一下,“部長,你們——”想問大家全國大賽好不好,想問青學有沒有順利進入下一輪,想問——想了半天,才發現此刻的東京,應該已是夜深——
“放心吧,青學也一樣順利進入了八強,明天,是和冰帝的比賽——”
“冰帝?部長這一回可不要輸哦——”我幾乎本能的,然後後悔自己的口無遮攔——
“放心,我是不會輸的——”
“……”我無語,當時曾經說,贏了我就不許輸,可是如今我已經贏過他,我的世界,真的和他的天空隔離了麼?隱約的沮喪,蔓延著四肢百骸的,心裡堵堵的,卻不是哀傷——
宿命的夜晚,神總有懲罰的藉口,我是無法安心的,閉上眼,就是他按撫著左肩跪倒的慢鏡頭,一點點,撕裂著心扉,於是衝動的,跑到習慣的俱樂部,拼命的練習著,網球,是不是,可以讓他離我近一點——
倦透了,到淋浴間衝個熱水澡,深夜兩點鍾,孤單的水聲陪我做伴——
詭異的腳步,由遠及近,我驀的關了水流,回頭,可是來不及回頭,口鼻上濃濁的紗布,已然侵蝕了我的理智,眩暈,剎那間讓我幾乎昏倒——
一雙如同魔鬼一般的粗壯手臂,支撐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