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以為這只是一個玩笑。做小白鼠實驗的人很快就會覺得無聊而放棄。可是,事實上他恐怕弄錯了。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一個人出現在殺生丸的面前,沒有聽到過其他任何聲音,甚至連風、連陽光都好像進不了這個封閉的籠子,這個空白的房間之中流動的永遠只有孤獨和死寂。
沒有可以告訴他時間如何流逝的東西。一開始,殺生丸還會在每天睜開眼睛迎接面前的巨大寂靜之時,告訴自己這是自己在這裡待的第幾天。可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數不清了。是十四天嗎?還是十五天?……罷,第十四天的生活和第十五天的生活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漸漸開始暴躁,會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裡疾走,走到一半戛然而止又呆呆的坐回椅子裡。
他有一個可怕的預感:小白鼠實驗,這才真正開始。
那一天中午,托盤被端進來的時候,裡面還放著一張紙,上面幼兒園小孩子一樣歪歪斜斜的字跡,好像也只是向他開一個玩笑,問他:
「你還想要什麼」。
殺生丸卻鄭重的在紙的背面寫下「顏料、畫筆、紙」,放了回去。
晚餐時候,伴隨食物托盤一起推進來的還有另一個盤子,裡面放著他想要的東西。
殺生丸甚至沒有去碰那食物,雙手顫抖著,將另一個盤子端回了桌子上。
此時,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在經歷了一個多月完全空白的生活後,這些幾乎被他視作生命的東西又來到了他的身邊。
可是,當殺生丸鋪開紙,調好顏料,拿起畫筆,面對那空白的畫卷,他卻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畫什麼。
他的大腦好像已經被這一個多月的生活滌盪成空白,想不起任何的曾經,也看不清可能的未來。窗戶已被封死,遠山也只是殘影,他絕不可能畫這個房間裡的東西——那麼,自己能夠畫什麼?
拿到視作生命的東西,卻發現它已經棄自己而去——這一刻,少年徹底陷入崩潰。
他開始不吃飯,不睡覺,沒日沒夜的面對著那張空白的畫紙苦思冥想。蒼白的畫紙,好像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龐。他卻總感覺那裡面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那目光雖然冷漠,卻令他神魂顛倒。
那一天,是窗外的鳥叫聲拯救了他。那時,好幾天不進食不睡覺的生活已經使他雙眼深陷、形如枯槁。忽然有一隻好奇的鳥飛到了窗邊,迅速地在視窗一窺後,發出一聲清泠的啁啾,又飛走了。可是,這一聲清鳴,卻好像在瞬間喚醒了少年的記憶,他開始漸漸想起那一個花園,在這個草長鶯飛、萬物滋生的季節,大樹綠蔭如蓋,有鳥兒跳躍在翠綠的枝頭,發出歡快的鳴叫。
那張桌子,那把椅子就在樹下。那個霧氣一般的影子,就坐在那大樹篩弄的光線裡。他喜歡在下午茶時間坐在那裡讀報,偶爾轉回頭來,明明自己看不清他的五官,卻知道,他向自己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不自覺就抬起筆,將那終於出現的東西畫在紙上。他一刻也沒有停,一刻也不敢停,直到把那張臉龐的每一個細節都畫在紙上——他停下筆,看著紙上的微笑,怔怔的看,怔怔的看。兩個多月來,第一滴眼淚從他乾澀的眼眶流出。
晚餐時間,他終於過去取來了晚飯。非常費勁的把那些已經嘗不出味道的食物木然喂進嘴裡,他忽然對手中的東西產生了興趣。雪白的餐刀。邊緣在燈光下發出一種莫名誘惑的光。
他好像充滿好奇的小孩子一樣,將那邊緣割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沒有破。只有一道紅印,有些疼。
他把餐刀拿起來,認真研究了一下刀刃,發現前端更加薄,他於是換了一個角度,用刀尖割在手腕上。
依舊沒有破。
他忽然發狂起來,用餐刀像鋸子一樣在手腕反覆割扯,好像不惜把整隻左手都切下來!手腕的面板在反覆的蹂躪之下終於微微綻開了一絲細縫,有紅色的液體流了出來。他更加興奮了!用刀尖將那細縫挑得更長了一些,看見血液開始成股成股地流出,非常漂亮的顏色,非常誘人的氣味!他興奮得不禁想要更多!換了一個地方,再次一道道地割,直到看見手腕都被劃爛,血線橫流,他小心地抬起左手,迷醉地欣賞著那一條條花蔓般從手腕蜿蜒下手臂的鮮紅。
他開始笑起來,囂張地笑,放肆地笑。一邊笑一邊從桌邊站起來,幾天未進食每走一步身體都會劇烈顫抖,血滴在身下的地板上,整條左手臂都失去了知覺。他搖搖晃晃地走,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