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紀這是要殺我麼?”郭嘉一步一步走近陸績,“殺了我,向吳侯邀功麼?”
陸績退讓,亦是一步一步。
郭嘉笑著說:“然後呢?公紀依然還是鬱林太守,依然守在這遠山近海之地。”
“是!我陸績只此抱負,你毋庸再誆騙於我!”陸績話音顫抖,眼前不過區區一個郭嘉,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刀斧手立即就能將他亂刀砍翻。
可是!
可是自己當真是隻有這些抱負麼?
“公紀當真是隻有這些抱負麼?”郭嘉掃了眼四周,望著那些刀斧手,竟是閃身走了過去,奪下一人的刀,遞到陸績的面前,“那便殺了嘉,來啊。”
陸績握著刀,刀卻在手中顫動。
反倒是郭嘉,坦然自若,甚至將自己送前半步。
“錯過了,便再無這個機會了。”
“噠噠噠。”
腳步聲,慌亂闖入。
“太守!不好了!吳巨帶兵包圍了太守府,老夫人她……”
“我娘她怎麼了!”陸績一把抓過那個吏兵,斥道,“說啊!”
吏兵被他嚇住,結結巴巴得說不出話來。
“哎!“陸績摔了刀,徑往外衝去。
仍自留在殿上的刀斧手,個個不知所以然。
陸績見到自家母親的時候,陸母好端端地正在和華佗品茶。
“母親。”陸績一頭跪在陸母面前,也不顧邊上的華佗,他道,“母親,孩兒該怎麼做?”
高涼,從南城樓望去,便是一望無盡的大海。
碧浪清波,海風融著斜陽,拂在面上,清清朗朗,似滌盪了滿世塵濁。
趙雲指著遠處的海水:“那夜我追擊海匪入海,結果一個巨浪打過,直接將我捲入了海里。”
郭嘉將手緊緊地扣在他的指間,眼神惶恐。
即便這人如今安然站在面前,可聽他說起那日之險,心底仍有餘悸。
“呵呵,我水性不好,以為自己會死在海里。”
風高浪急,茫茫海上,好像只剩下了自己,浮浮沉沉,一點一點地看著生機消逝,自己竟然無力為之。
“子龍……”郭嘉索性抱住人,綣戀把人摟在自己的身前。
子龍……
一語,一如那夜暗黑中的光影。
趙雲吻他道:“嗯,我回來了,幸好,還活著。”
天海一線處,那抹餘暉漸晚,描摹著城樓上一雙璧影,影影相融。
三郡,如今只剩下座臨賀。
蒼梧太守府裡,陸績言自己可以去勸降臨賀太守嚴綱。
哪知郭嘉卻笑著說:“嚴綱不必勸降,他日大軍拔營,他自會率軍趕來。”
陸績不明其意,亦不敢多言。
臨出發前,郭嘉卻又特意去找了華佗。
華佗正收拾著東西,按著他的話說,交州已定,他欲往西,去益州走走。
郭嘉站在門口,望著華佗一件一件地放進包袱。
“華大夫。”
華佗停下動作,就彷彿一直在等他此言一般。
“先生是有何事麼?”
“華大夫,我……”
華佗招呼他坐下,隨手關上門道:“先生可是想問曹公。”
郭嘉沉默良久,方道:“若真到那日,能否煩勞華大夫知會嘉一聲?如果你會在鄴城的話。”
華佗瞧著他,應道:“好。不過,先生,這生死有命,你也無須太過記掛。”
“嘉知道。”郭嘉垂下眼簾,暗暗道,“生死之說,嘉又怎會不曉。”
趙雲等在門外,見他走出,卻不知自己當問不當問。
“子龍,對不住。”郭嘉先是開口道。
趙雲淡然笑道:“奉孝,無論你怎生選擇,都不必同我道歉,明白麼?”趙雲拂順他鬢邊長髮,“只不過那人是曹操,你若想去,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郭嘉用力點了點頭。
冬季過時,北方的大雪該是早已散盡。
華佗辭別郭嘉,一人徑往益州而去。彼時,諸葛亮傳來訊息,益州劉璋邀劉備入川,協同劉璋,對付張魯。
諸葛亮草草幾筆,郭嘉看完卻道,必有人獻計劉璋,張魯在明,不過是個幌子。
趙雲豁然:“難道劉璋想要對付的人是主公?”
“嗯。”郭嘉將書函隨即焚燬,“交城須得儘快拿下,引東吳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