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一旁還有些氣惱他違背自己意願的張繡一聽這話也是嚇白了臉,暗罵自己不明智,差點就進了狼窩。
待使者離去,張繡側目看向仍舊氣定神閒的賈詡,詢問道:“賈叔父的話雖在理,可如此不講情面,只怕……”
斜睨他一眼,賈詡輕輕捏著羽扇上的一根羽毛,淡淡道:“怕什麼,我們這就去投了曹操,料他袁本初也不能奈我何。”
“曹操?”驚呼一聲,張繡瞪大眼睛看向賈詡,“咱們跟他可是有大過節啊!在宛城他損兵折將不說還失了愛子,他怎麼可能容得下我?況且他兵力不如袁紹,若是袁紹真的要找我們算賬,他也不是對手啊。”
“正因如此,我們才該投靠他。”
被賈詡說得一頭霧水,張繡不禁皺眉,“望先生明示。”
哂笑兩聲,賈詡起身道:“第一,曹操一直打著‘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旗號,名正言順,不像袁紹,狼子野心,早晚被誅殺;第二,你也說了,曹操現在的兵力不及袁紹,你覺得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哪個更被人感激?第三,曹操一直宣稱自己渴求天下賢才,如今,與他有恩怨的你去投奔,殺你,便是他小肚雞腸;不殺你,他才能向天下昭示自己的寬宏大量,海納百川。有此三點,我們大可把心放到肚子裡。”
聽完賈詡的解釋,張繡這才恍然大悟,但也只是悟了個皮毛,他並不能領會賈詡內心深處的想法。
瞥一眼他愚鈍的樣子,賈詡搖搖頭,兀自出了營帳。不過,彼時,賈詡亦沒有料到,就算他算到了之前種種和之後的命運,他也不能逃過他身上揹負著的人命。欠債要還,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他的後半生需要過的那般謹小慎微。說得好聽是明哲保身,難聽一點,便是苟且偷生。
正想著,曹操已到了賈詡跟前,向他舉杯致意,“先生肯來投孤,孤心甚慰啊!”
謙和地欠身還禮,賈詡舉杯道:“司空大人肯不計前嫌,賈某才是感激不盡。”
朗笑兩聲,曹操又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而且,能讓孤取信於天下的,就是先生啊!來,曹某敬先生!”言罷,毫不含糊地一飲而盡。
廣袖一遮,已是一杯下肚,賈詡淡淡道:“司空大人言重,賈某愧不敢當。”
“先生客氣,您若是不敢當,恐怕當今天下無人敢當。”
感覺到曹操的真心實意,賈詡的心徹底的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酒過三巡,賈詡突然覺得似乎從剛才起,就總有一道冷冷的視線盯著自己這邊,抬頭望去,卻只看到一個眉眼清冷的少年和交談甚歡的人群。搖搖頭,賈詡想,自己一定是醉了。
走到屋外,被清寒的北風一吹,賈詡頓覺清醒不少,百無聊賴地向院中走去,不想卻遇到了兩個步履匆匆的文士打扮的人,其中,一人沉靜如玉,一人笑容張狂。三人照面皆是一愣,倒是賈詡反應快些,上前一揖,“在下賈詡,賈文和。”
聽到這個名字,荀彧不甚明顯地蹙了下眉,剛要還禮,就聽身邊的郭嘉陰陽怪氣道:“是您啊,賈先生,久仰久仰,在下郭嘉,郭奉孝。”
謙和地笑了笑,賈詡回道:“早聞足下少年英才之名,老朽自愧不如。”
“這怎麼敢當,當年郭汜、李傕劫持皇帝,禍亂一方,是先生的功勞吧?想不到最後那兩個人沒有好下場,先生這個幕後主謀倒是全身而退了,嘉佩服得緊啊!”見賈詡神色閃躲,郭嘉更來勁了,“後來宛城一役,先生讓我們將軍跌了好大一個跟頭,現在將軍卻不得不把您奉為座上客。這般讓人有苦難言,有仇難報,嘉還是頭一次見,真是自嘆弗如。”郭嘉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甚至還帶些笑意,但也不難聽出其中的譏諷之意。
若要放到平時,荀彧定不會放任郭嘉這般無禮,但今日,他只是站在一邊靜靜聽著,低垂的眸眼裡帶上了絲絲快意。一直到郭嘉話音落下,荀彧方才抬起頭,輕輕緩緩道:“在下荀彧,荀文若。”
正尷尬得下不來臺的賈詡見有人接過話頭,連忙點頭致意。
放肆的話說痛快了,郭嘉側首對荀彧道:“文若,我先進去了,不然又要被長文抓著說什麼不治行檢了。”
低笑一聲,荀彧調侃道:“也算有個人能治一治你這狂生了。”
“我才不是怕他,我是受不了他那張嘴,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我聽著都頭疼。”一提起陳群,郭嘉不由自主就苦了張臉。
“快去吧,等一下長文真的嘮叨起來,有你受的。”
看著郭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