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到了1953年4月底的一天上午,仙道坐在斯德歌爾摩某個碼頭的欄杆上,看著那些在海面上低飛盤旋的海鷗。
他是昨天來到這座北歐名城的。一踏上這個城市的土地,他就徑直趕往斯德哥爾摩大學找流川,然後,意料之中的打聽到,流川已經離開了。後來,他輾轉找到了邁克爾,邁克爾告訴他,這些年來,流川常常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看海鷗。
他不敢去想,1952年的8月,流川是以怎樣的心情,隻身離開斯德哥爾摩的。
1949年2月初,在北平天壇的迴音壁前,他和流川約定,三年之內他一定會來斯德哥爾摩找他。但直到上個月,他才從漫長的政治生涯中脫出身來,便立即遠赴重洋來找流川。
然而,他已經錯過了約定的時間,如他所料的,流川沒有無限期地等著他。
他正出神,邁克爾和水澤茜走了過來,邁克爾說:“仙道先生,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仙道的目光從那些海鷗身上收了回來,微微一笑:“去找流川。”
“可是……”邁克爾想說,偌大天地,他該去哪裡找流川?他也許會一輩子也找不到。但他不忍心說出這番令人洩氣的話。何況,除了去找,仙道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水澤茜這時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在流川離開後不久,水澤一郎也留信一封,不聲不響地走了。
水澤茜知道他是去找流川,她想,一郎現在找到了流川沒有?如果沒有,他會不會比仙道更早一步找到?
這之後呢?
她嘆了口氣,不知說什麼才好。
仙道站起身來:“邁克爾,水澤小姐,明天我就要走了。這兩天,真是麻煩你們。”
“我們什麼忙也幫不上。有什麼可謝的。”水澤茜微微一笑。
“不,你們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我本來就沒有指望能在這裡找到流川,或者找到關於流川去向的線索。”仙道苦笑了一下,“會留下線索,就不是流川了。我只是想來看看他生活了多年的城市。流川沒有騙我,斯德哥爾摩風景真美,就像是一幅畫。”
這時,一隻海鷗飛到了他的腳下,側著頭好奇地仰視著他,仙道不由心中一痛: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中,他今生真能找到流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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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法國巴黎,仙道沿著塞納河畔走著,一個人靜靜地欣賞密佈於塞納河道兩岸的名勝古蹟。
天快黑時,他從塞納河往北走到了香榭麗舍大街東段的園林區,然後經香榭麗舍大街步入協和廣場。
他知道流川去其他地方之前,一定曾來過這裡。1946年元旦那天清晨,他們在重慶就約好了,要一起來巴黎,看香榭麗舍大街兩旁的梧桐樹,看協和廣場的鴿子,還有,看塞納河畔的日出日落。
然而最終,他們還是沒能一起來,只能各看各的。
所以,他還是不敢去想,流川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獨自一人舊地重遊的。
仙道往右繞著廣場中央的噴泉池離開時,有一個東方男人往左繞著噴泉池走進了香榭麗舍大街。
那是水澤一郎。
這時夜幕剛降臨,廣場上的燈還沒亮起來,噴泉的水花飛濺,煙霧濛濛,鴿子在噴泉附近盤旋飛舞,他們都沒有看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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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的一天中午,義大利東北部水上城市威尼斯市中心的聖。馬可廣場。
水澤一郎從鐘塔走下來,這時剛好是正午十二點,宏亮的鐘聲,驚動了正在廣場覓食的鴿群,鴿群騰空而起,盤旋飛舞,勢如垂天之雲。
他不由看得心曠神怡,收回目光時,只見一個東方男人正站在前方不遠的地方望著他,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驚地說:“仙道彰?”
仙道也沒想到,在歐洲各國周遊數月,會在水城威尼斯遇到水澤一郎。
他知道水澤一郎也在找流川,但很快就微笑著走到水澤一郎身邊:“水澤先生。”
水澤一郎看著他,他當然也知道仙道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倆人在廣場找了個地方坐下。
“四月底的時候,我去過斯德哥爾摩。邁克爾和你姐姐說,你在流川走之後也離開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