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笑影的眼睛裡。太陽也像是隔著層層疊疊的霧照過來的,或許是這一方天地過於寧和所以它也不忍心放肆的投下過多的熱量,溫度不高,夏季中難得的令人心曠神怡的季節。那人的手裡握著一把摺扇,時不時的輕輕揮動一下,他在等待,但顯然他並不急躁,他享受等待的時光。
陸小鳳?忽然那人“看向”亭子的柱子,一個紫衣的人躡手躡腳的從後面冒出來,有著高高的鼻子上挑的眉毛孩子一樣狡黠充滿活力的眼睛。花滿樓淡淡的笑了,他知道這個人喜歡這些小把戲,他用近乎寵愛的態度包容著。
呼吸聲越來越近,心跳聲越來越近,而且能聽得出來,那速度在加快。溫熱的呼吸就在耳畔,半邊白皙的耳朵悄悄的紅了起來,溼熱的感覺忽然印在了額頭上。其實用忽然並不妥當,因為有預感,人的視覺掌管了從這個世界獲得的百分之九十的資訊,因此當視覺被奪取的時候,其他的感覺便會分外的敏銳。
比如說他總是聽得出這個人歸來的足音,記得他身上百花釀的氣息,忘不了他臉龐的觸感,嘗的到他………嘴唇上的味道。
陸小鳳是特意趕過來的,陪他靜候今年夏季,第一朵荷花的盛開。
嘴唇相碰的時候,心臟有某個地方在輕顫,如同一朵小花瓣承接著一枚下降的露珠,那奇異的舒服感受讓花滿樓想起自己第一次觸控荷花柔嫩卻碩美的葉片。先是指尖,輕輕的點上去,絲綢般的光滑卻有著絲綢沒有的力度,那是生命的力度,然後是掌心,慢慢摩挲上,長久磨練出的敏感的掌心似乎都感覺到花脈拼命的舒展和延伸,花是不是也有血液的?它的血液是什麼顏色?
花滿樓是極聰明的,這麼多東西在腦海裡閃現又消失,其實只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也只能有一個呼吸的時間,因為,接下來,接下來他就無法分心計算自己到底持續幾個呼吸分享著對方口腔裡的水分和熱度了。脖頸後仰,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喉結在被觸控,癢癢的,做出下嚥的動作時,他幾乎能感覺到哪手指上細小的傷痕,這種感覺並不是很舒服,他下意識的像躲避但最終並沒有動。他享受每一個戀人做出的動作,就像張開雙臂感受著個世界,感受著每一顆美好的人間煙火。
他手裡的扇子已經落了下去。
陸小鳳是豪爽的,不拘小節的,隨性的,但是對上這個男子他會用上自己全部的溫柔和耐心。他看著這個人冠玉般的面頰,那仍然帶著點淡笑的神情。是的,是神情。在遇到花滿樓以前,陸小鳳一直認為微笑是一種表情,比如憤怒,比如悲哀。可是在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恍然醒悟,不是這樣,那不僅僅是微微勾起的嘴角,淺淺顯形的梨渦,慢慢拉長的下巴弧線,漸漸柔和起來的眼神,那是通身的溫柔和遍體的淡雅融合而成的從容。那是一種神情,獨屬於花滿樓的神情,永遠不會退色,也永遠不會消失。
雙唇離開的時候,陸小鳳依然輕輕託著他的後頸,花滿樓迅速的平穩著呼吸,卻忽而側首,凝神。陸小鳳不說話,甚至不敢大口的呼吸。面前人現在的姿態就如同一粒蒲公英的種子判斷著自己起飛的風向。
“要下雨了。”
“哦?”
“風的感覺變了。”
雨水總是出其不意的到來。冷不丁的從天而降。固然不猛烈可是卻極為纏人。很快的,銀亮的雨線便從天空中落了下來,混合著雨水的風從亭子裡颯然而過,留下兩人被繚亂的長髮和飄飛起的寬大的衣襟,還有亭子角那叮鈴鈴脆響的風鈴。
花滿樓微微眯起眼,彷彿在感受著風拂過身體的感覺,陸小鳳也眯起眼,故意限制了細微的視界來看著這個人。人們在看到驚訝的好奇的恐怖的興奮的東西的時候,會瞪大眼睛,可是你溫柔的注視著某物某人的時候,那眼簾一定是半合的。因為心底的深處,在你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地方在輕輕的擔憂:太過強烈的視線會灼傷。
風過,發上已經沾染了些許水汽,陸小鳳看著一粒銀亮的水珠順著那黑細的髮絲輕輕滑下,沿著那秀欣的脖頸緩緩落下,流進青色單衣包裹著的胸膛上。雨水很溼潤,嗓子卻開始發乾,空氣漸漸冷下來,身體的溫度卻開始上升。
亭子廊柱上掛著的長副白紗飄起又落下,再次被輕風撩起的時候,坐在矮凳上的人已經轉移到了地上。烏黑的髮絲鋪在木質的地板上,合著身下荷葉的清香,在風中揚起曼妙的弧度,雨絲輕輕的飄進來,落在圓潤的肩頭上,精健的脊背上。
進入的時候,只有一絲輕微的痛苦,連皺眉都不會讓人做出,身上的人很溫柔,讓花滿樓想起了坐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