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情況卻要如何處置?”
宋青書低頭沉吟片刻,忽然轉身向馮文範問道:“馮先生,不知這程老三在泉州的勢力如何?何以我們昨日剛到,今日便上門拜訪?”
這一問好似問到了馮文範的傷心處,他長嘆一聲言道:“也不怕諸位笑話,我馮家在此行商買賣看似自在快活實則……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那海沙幫把持泉州所有碼頭,碼頭上的勞力盡是海沙幫幫眾,平日裡若無打點休想將貨船靠岸。除此之外,更以威逼利誘的手段買通色目人,想與色目人交易必得由海沙幫中人從中介紹給中人分潤,否則便無人敢與你交易。即便有色目人不懼海沙幫找麻煩沒有中人在場也樂意與你交易,那海沙幫不為難色目人卻可來為難你,程老三手下有數百水鬼專鑿船底,隨時讓你見財化水性命不保,端得是心狠手辣啊!”
“中人?”宋青書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趙宋時這中人向來由官府指定,為的是監督交易公平兩不相欺。蒙古人哪裡懂這道理,是以元廷佔領中原以來便沒了這規矩。如今海沙幫的中人非但不理交易公道與否,分潤也只拿我等漢人的這一份卻不向色目人索取分毫,名為中人實為勒索。”馮文範見宋青書神色懵懂,對這等行商門道一無所知也就忍不住提醒了兩句。“色目人與我漢人的語言不通,交易時還要找個可靠的舌人才是。若是諸位信得過我馮某,我門下舌人可暫借給諸位。”
“如此便先謝過馮先生援手。”張松溪笑道。
“卻是不知這中人要分潤多少?”宋青書沉吟片刻又問了一句。
“青書,我武當行事何以如此懦弱?”莫聲谷聞言不由不滿地皺眉,不等馮文範答話便斷然道,“我便是分文不給,他又能奈我何?”
“七叔,怕只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買賣了結我等儘可一走了之,馮先生卻仍要在此地營生。更何況那些色目人為求平安與海沙幫勾結,我等要繞過海沙幫與色目人交易怕是也頗費周折。我們可以等,三萬災民未必能等。海沙幫的好手我們未必放在眼中,那些水鬼卻是不得不防。”宋青書如何不懂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道理,只是如今他的身後寄託的是三萬災民的性命和數十位茶農一年的辛勞,又哪裡能由得他為所欲為不計後果?
馮文範聽地連連點頭,想誇一句宋青書“心思縝密”又顧忌莫聲谷在場終究是把這句嚥了下去,只道:“通常與中人的分潤當是貨物總價的四成。”
“四成?!”雖說君子不言利,但這個數字卻顯然遠出武當眾人的意料,前廳內的三人同時叫了起來。
“諸位莫慌!色目人對茶葉趨之若鶩,鄂中茶葉又有數年不曾出現在泉州,此次的交易馮某預計色目人能出的價至少當是……”馮文範猶猶豫豫地伸出兩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斷然道,“諸位在鄂中收購價格的三十倍!若是茶葉的品相優異,還可以更高。”
張松溪與莫聲谷互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一百萬兩的確是他們此生從未見過的鉅款,但所謂善財難捨,平白無故要分潤給海沙幫四十萬兩未免也太墮武當的威名了。張松溪隨手掂了掂程老三留下的名帖,輕聲道:“一切還等今晚赴宴之後再做決斷。”
此次出行以張松溪為首,張松溪一言以決莫聲谷與宋青書均不復贅言。馮文範冷眼旁觀也不敢多話,武當派與海沙幫究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還是不是猛龍不過江,今晚便可一見分曉!
作者有話要說:原創人物:馮默之之父馮文範、海沙幫泉州分舵舵主程老三
中人:中間人 舌人:翻譯
22、山下的女人
燕來樓並非酒樓卻是泉州最大的青樓;張松溪、莫聲谷由馮家家僕引著到達燕來樓門外見到那些迎來送往倚門賣笑的青樓女子時都忍不住心中有氣,但凡名門正派的弟子就不會出入青樓這種地方,更何況他們的恩師還是道士。至於隨行的宋青書卻只是尷尬地摸摸鼻子掩去鼻間充斥而來的脂粉香氣;上一世他走馬章臺一擲千金的時候在這種地方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也是平常;如今未免兩位師叔看出異常也只好更加用心地眼觀鼻鼻觀心。莫聲谷皺著眉頭避開一位姑娘的拉扯;一把扯過家僕逼問:“此處便是燕來樓?”馮家家僕低聲稱是見莫聲谷面色不善不由神色惴惴,莫聲谷卻並不為難他只是連聲冷笑;竟是進不得也退不得。
張松溪等三人雖說只站在燕來樓外並無其他行動;然而他們身上都帶著長劍就已是分外惹眼。不多時;一團火紅滿身脂粉氣的老鴇便從裡面走了出來媚笑著發問:“幾位爺臺可是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