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是不是能聽到,只管跪在他面前苦求:“張師弟,求你救救我爹爹!我知道是我心胸狹窄對你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與你相爭!求你救救我爹爹!”
張無忌果然一無所覺,幾位師叔也都沉默不言。不多時太師父也獲知訊息,來到齋堂前。宋青書見張三丰出現,當下精神一振,急忙膝行向前對著張三丰用力叩首:“求太師父救救我爹爹!”
張三丰眼風一掃面上微露怪異之色,一翻掌心竟是有意無意地阻住了宋青書叩頭的去勢。“遠橋如何?”
四師叔面帶悲色將張無忌的話複述了一遍,又道:“二哥在裡面陪著大哥。”
張三丰嘆了一句:“生死有命。”輕輕在宋青書的肩頭拍了一下。
宋青書渾身一振,這還是他死後第一次能觸碰到旁人,他急忙攀住張三丰的衣角哀求道:“太師父,求你帶我去見爹爹……”
張三丰握住宋青書的手,牽著他走進宋遠橋的齋堂。見到八卦時宋青書仍下意識地縮肩閃避,而這一次八卦卻再無動靜。
見到面色蒼白的宋遠橋有氣無力地倚在床頭,宋青書急忙鬆開張三丰飛奔上前跪在他面前哭道:“爹爹!爹爹,你如何了?”
宋遠橋同樣一無所覺,見到張三丰便掙扎著起身在床頭叩首道:“見過師父。徒兒不孝,偌大年紀還要師父操心!”
張三丰久經風雨洞悉世情,此時也不多說什麼“安心養病”之類的廢話,沉吟片刻後便直言道:“遠橋,是為師一掌打死了青書,你怪我嗎?”
宋青書全身戰慄,篩糠似地不住發顫,只呆呆地跪在原地不敢做聲。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徒兒既為師又為父,青書落得如此下場是徒兒沒有教好他。”宋遠橋垂頭嘆息,“徒兒不能怪師父,更不會怪師父。”
宋遠橋雖已近彌留卻仍心智清明,張三丰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宋青書縱有千錯萬錯,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便是他自己不也仍對青書心存不忍麼?
卻是宋遠橋既然把話說開了反而坦然,咳了數聲後續道:“徒兒而立之年才僅有這一子,他母親又去地早,徒兒憐他孤苦難免嬌寵些,養地他心高氣傲目中無人。見無忌孩兒武功名望皆勝於他便心生不忿,又為了個女子爭風吃醋鑄下大錯。七弟尚在襁褓時便入得武當,那時我與文氏膝下猶空,當七弟親生孩兒般養大。文氏離世時最牽掛的除了青書便是囑咐我要給七弟定下一門婚約,她連給弟媳婦的賀禮都早早準備好交付我手……文氏過世,七弟守的是一年母孝!青書……”宋遠橋面上忿恨與痛楚的神色不斷交錯最終化為如鐵石般的決絕,“他該死!”
宋青書全身震顫彷彿狠狠捱了一鞭,他不敢出言狡辯只深深地叩首下去,不再起身。莫聲谷與宋青書名為叔侄,年紀卻只相差了七八歲,又是一同由宋遠橋照顧長大,感情如兄弟如父子。宋青書也知道:是的,我該死!
“他貪圖美色心儀周芷若,原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並非是錯。只是那周掌門是何等人物,他明白嗎?他配得上嗎?”宋遠橋冷笑一聲,神色似嘲諷似不忿。
宋遠橋卸任武當代掌門由俞蓮舟接任,周芷若迴歸峨嵋之後勵精圖治,藉著九陰真經的偌大名聲將峨嵋首徒丁敏君極其黨羽壓地服服帖帖,又打破峨嵋男女弟子習武之限允許有資質的男弟子學習峨嵋精要武學,如今峨嵋派聲勢浩大咄咄逼人,當真英雄了得不可小覷。聽得宋遠橋這麼說,俞蓮舟也是苦笑,只嘆道:“周掌門的眼界手腕非青書所及,武功謀略更是拍馬也趕不上……”
跪在地上的宋青書想到在少林重傷之後峨嵋弟子對他的冷嘲熱諷更是羞憤難當,臉頰一時漲地通紅,忽而又成身冷汗。背叛師門之後他就是一條喪家之犬,周姑娘原就不曾對他有過情意,之後又何曾有半分感動?這個女子溫和柔順楚楚可憐,當初一顰一笑都令他神魂顛倒身不由己,那個殺了張無忌便成親的許諾,那一聲聲的“外子”,如今想來、如今想來……宋青書冷汗淋漓,再不敢想下去。
“中秋之夜,徒兒偷偷去……去看了那畜生……”宋遠橋苦澀地道。
“爹爹!”宋青書聞言猛抬起頭,撲到宋遠橋身上哭道,“孩兒知錯了,孩兒知錯了……”
宋遠橋自枕下取出一本書冊遞給張三丰。“師父要徒兒專心精研太極拳法,拳法奧義已著書成冊請師父斧正;這一本、這一本太極劍法釋義……青書心浮氣躁太極劍法總是學不好,還請師父允許……”
“為師自會替你在青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