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妄擔了這‘君莫笑’之名。”
周澤楷心中微微一動、還想再問的時候,影刀客一身紅衣飄飛已到了葉修面前,唐刀如一道新月般當場斬落。葉修手中那傘一張,烏黑傘面像團烏雲一般,一瞬就將那月光掩在後面。影刀客一擊不中,左手小劍又已飛射而出——這曾將蔣遊逼到絕境的招式,卻被葉修傘一收做了棍形,輕輕一挑就磕飛了出去。影刀客這一擊不中,竟嘶吼一聲抽刀後跳,一雙眼睛野獸一般盯緊了面前男人。
葉修手裡一卸一收,那傘已從棍作矛:“影刀客阿紅,你可還在逃你兄弟的追殺嗎?”
影刀客喉嚨裡格格直響,眼中紅光又盛幾分:“——你是阿青派來的。”
“我不是。”葉修搖搖頭,“你竟然都忘記了嗎?那傢伙已經早就死了。”
“他、要、殺、我。”
影刀客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身上紅袍竟然無風自動。周澤楷一聲不出,手中緊緊扣住三枚飛蝗石,眼睛不錯分毫地盯著影刀客。
“是你殺了阿青。”葉修緩緩道來,“嫉恨的人是你,不是他。這事你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曉,卻沒想到阿青成了鬼,天天跟在你身後——”
影刀客發狂般咆哮起來,蓋過了葉修後半段的話。周澤楷正欲出手,卻見葉修一手背在身後,輕輕搖了一下。只這片刻間,影刀客已經重又沉寂下來,整個人身體壓低、繃得猶如張弓也似。一瞬間,谷間為這殺氣所逼,竟死寂下來——別說蟲聲鳥聲,便連那潺潺水聲,也凍結了般幾不可聞。
葉修慢慢舉起了矛。
影刀客的手壓在了刀柄上。
漫長的一剎那後,兩個人便似離弦之箭衝了出去。刀光矛影白駒過隙地一閃,然後一切又靜了下來。周澤楷凝目去看,才發現影刀客刀刃離葉修頸項還差半寸,而葉修手中矛已是穿胸而過。
“為了一樁錯事,”葉修說著,將矛一抖收了回來,“便連連犯下許多錯事——這值得嗎?”
影刀客發出一個模糊不清的音節,似乎還想向前掙兩步,卻終是跌倒在地。葉修注視了他片刻,伸手拾起了那柄唐刀。
周澤楷舒了口氣,道:“前輩。”
“噓。”葉修比個噤聲手勢,自己則退到周澤楷身邊,極低聲道,“——看。”
周澤楷正不解,卻聽得谷中風聲大作,不知怎地聚攏來、在影刀客屍身上盤旋往復——他凝目細看,只見風裡影影綽綽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挨挨擠擠作了一團,最後竟攏作一團黑氣高飆而去。
“……這些時日,我出去收集材料,往往見如此情景。”葉修直至風去了之後,才開口道。
周澤楷上前幾步檢視影刀客屍首,卻發現只剩下一襲紅袍裹著森森白骨,心下訝異,回頭望向葉修。
葉修點了點頭:“近來一向如此。”
周澤楷嘆了口氣,俯下身去,將剩下骨殖檢出在衣服上。葉修也走過來幫他,又問:
“小周可知十年前,天下動亂之始?”
“……地脈動盪,異獸出沒。”
“不錯。”葉修手下不停,語氣中卻多了幾分冰寒,“其先,江湖中已多見異人奇士往來,只無一人想到會有如此動亂。現如今——”他輕輕將雪白顱骨放在紅袍上一小堆骨殖之頂,住了口不說下去。
周澤楷思考片刻,問:“前輩識得這影刀客?”
“不,我只是向丹青會的人打聽了一下。他們說,此人原來不過中原一劍客門下弟子,據說和他兄弟長年爭執,一日兩人比武,也不知是失手,還是蓄謀,總之活下來的便只有他一個。之後,你也看到了……”葉修嘆了口氣,“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也沒人知道了。總之,先將他骨殖送去廟裡供奉罷。”
周澤楷點一點頭,幫著葉修用地上衣衫將那骨殖包好——卻只有輕輕的一小團。他看著這小小包裹,不由想起輪迴門下一眾弟子,又想起江波濤呂泊遠眾人,最後卻又是看向了葉修。葉修察覺到他目光,笑了起來:“怎麼,一槍穿雲也在擔心嗎?”
周澤楷沉默了很久,直到兩人快出了谷口,才說:“前輩,沒想讓我幫忙。”
葉修一怔,停下來回頭看著青年。
“……身上有傷,所以用矛。”周澤楷直直注視著葉修,“不對嗎?”
葉修苦笑一下:“小周你真是敏銳……這樣,下次我一定老實不客氣地使喚你,成不?”
周澤楷默然注視著他。葉修搖了搖頭:“就算是黃少天,被我逮住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