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來。”
林敬言吐口氣,索性也拉了架勢,摒除雜念,一招攔山虎變式當頭劈過去。韓文清以臂一閉他攻勢,林敬言想也不想,雙手分作兩邊,出了一招雙月牙。韓文清一貫強勢,此時也一招崩拳,不退反進。偏偏林敬言雙月牙可實可虛,他一側身,左手做鉤,用上分筋錯骨手的法子,直打在韓文清左邊肩井上。
韓文清知道如果這一招如是帶上林敬言慣用勾爪,便就是挫骨痛——這三招連打,原本是林敬言成名手段,唐三打之名也正是因此而來。他雖著了一招,反激得興起,腳下步伐連轉,正是雲身步帶雙虎掌的套路。
早晨本來做晨課弟子此時都息了各自功課,全圍攏來看。張佳樂更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招一式跟著講解很是得勁:“看大當家一招旋風腿,老林迎個鐵門檻,這麼硬拼不行啊老林——”
最後二人還是點到為止了。畢竟林敬言功夫多半在爪上,單論空手還是差著韓文清一截。韓文清也知道這個,過了六十回合便收了招,道:“下次再來。”
林敬言雖略居劣勢,卻也打得極是興起:“下次定要討教。”
眾人慢慢散了時候張佳樂才擠過來,問林敬言:“你怎麼這麼想不開非要跟老韓打?”
“哪有?”林敬言一邊說一邊擦汗,“你也可以和他打打看。”
“還是算了。”張佳樂連連擺手,“跟你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大當家就算了罷。”
“——來嗎?”
張佳樂瞅他半天:“不是我說,老林,你今天當真不太對頭。出什麼事兒了嗎?”
林敬言靜一晌,剛剛打過的那點暢快又不見了。他悶著聲,道:“做了個夢以前那點兒事。”
張佳樂於是也不說什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離開了。林敬言一個人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屋,卻看見張新傑從另一邊過來,看見他便道:“林敬言,呼嘯那邊出事了。”
林敬言似乎沒反過味兒來,半天才道:“——什麼?”
“昨天有一撥刺客衝進去,似乎是朝著呼嘯高層去的。但據說唐昊沒什麼事,而方銳受了些傷。”
林敬言瞪了他片刻,罵了聲娘,扔下手巾幾步跑回屋裡去了,匆匆忙忙寫了符書就將它放走,停一晌才覺得這實在太蠢——若是方銳真受傷得重,誰還回他符書?於是他又磨墨,正準備給阮永彬寫符書的時候,抬頭看見一隻符鶴歪歪扭扭地飛進來了。林敬言伸手接住它,符書自己展開露出格外歪歪扭扭字跡:——擔心個啥,沒大事。
——沒大事你寫字寫成這樣?
林敬言立刻又寫符書回去。等了一刻鐘方銳回覆才來:
——大概不能當賊祖宗了,得幹回我氣功師老本行。
林敬言對著那封符書看了半晌,想問他當時究竟是怎麼個狀況怎麼會唐昊沒事卻叫他一個盜賊受了傷,又想問他怎麼傷的阮永彬怎麼給他治的,呼嘯諸人又都如何。可最後他提起筆,只寫:
——好好休養。莫要著急。
當天直到晚上方銳才回了他符書,道:
——老大,我覺得呼嘯已經不是我們的呼嘯了。
六
林敬言和呼嘯長老鬧彆扭並不是一日兩日。
一開始是因為他年紀太輕,後來他與方銳帶著呼嘯領了金牌之後,簡單的質疑就變成了更深刻的歧見。幾個老人總以為現今既然站在官府這一側了,便要洗去昔年下九流汙名,改頭換面做起。
林敬言只說幫中兄弟都是街頭田間出來,所擅技藝便是這般,如何要改?若改了,呼嘯又如何對得起老幫主歷來主張?
然而長老們面上不再說了,心下卻是從未贊同過。呼嘯慘淡經營幾年,華山從未一試登頂,最終幾周幾轉下來,呼嘯聘了唐昊,林敬言接了霸圖客卿之位,幾轉幾折之下,當年人事早已面目全非。
林敬言卻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方銳。他每日寫符書過去,倒也不是勸慰,只和方銳兩人打著沒意義嘴仗,從昔年一串糖葫蘆一隻風車爭執起來,又說起那年比武誰贏了,某個惡作劇到底是不是方銳做的,林敬言偷方銳吃食到底是一次兩次還是三次後來符書裡方銳的字也漸漸恢復尋常狂放,林敬言又讓張佳樂幫忙買了一令符紙,又過了一個月,便聽見方銳接了興欣聘書。
然後方銳給林敬言寫符書,說:
——老大,這回我也走啦。
卻不知為什麼,林敬言那邊符書便再也沒回過來。
他估計對方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