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塗抹。”
“哎,先生等等。”羅浮仙質疑道:“這是什麼藥?”
“治跌打損傷。”
“都什麼制的……會不會……”羅浮仙擔心葉英對個別草藥反應不良。
裴元淡淡道:“用不用取決於你們。”
草藥上萬,湯劑數千,方子不外傳也很正常,李承恩示意羅浮仙先行接下,接話道:“先生既已看診,想來胸有成竹。”
這麼一來裴元也沒再說什麼。
書院在山上,眼下日頭已向西移,一來一去煞費光景,蕭孟問:“這就走麼?”
“明兒是十五。”裴元道。
十五?蕭孟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走,趕緊走!”否則,回去之後俸祿雖有,大老爺發的蔬果鮮肉會被那群傢伙瓜分殆盡,連渣都不剩。
他們要走,李承恩跟著往外送,一併把羅浮仙備好的茶葉奉上,“這次有賴諸位幫忙,等山長的傷好些,在下會再次登門致謝,也請代為轉達對洛捕快的謝意。”
“我師兄好說啦。”蕭孟掩唇一笑,“他那個人做什麼事都不稀奇。”
裴元哼了聲,似是相當不以為然。
李承恩把他們送下山,天已漸黑,心急火燎回到書院,各廂都點了燈。進屋那會兒,葉英正在吃晚飯,他沒有吱聲,等羅浮仙端著盤子走了,方才過來坐下,輕輕撥開那掩在額前的一綹雪白髮絲。
“好點沒?”
“嗯。”葉英聲若蚊蠅。
李承恩貼過去抱他,“我那匹馬……”
“菲菲尚小,你也小?”
“我……不是要你安撫我。”李承恩哭笑不得地搖頭,“只不過等你好了,我還是教教你怎麼跟那匹馬相處。”
“現在說吧。”
“你有精神聽麼?”李承恩憐惜地望著那蒼白的臉,驀然注意到葉英的雙腳在微微瑟縮,思前想後道:“是不是用過那個藥膏,你又不舒服了?”
他是想聽他說話來分神吧。
“你說。”
他不肯承認,李承恩也不好勉強,拉起葉英的手貼在自己頰上,緩緩道:“跟馬相處與跟人相處,要摸清它的脾性,既要哄,也要斥,不然它耍起脾氣來六親不認。以前,我當它的面去摸別的馬,結果被——”
“這是以前的事?”葉英在他倏然而止時道。
李承恩身子一僵——
是,以前的事,甚至是全部的事——
他都想起來了。
他的坐騎名喚踏炎烏騅,可日行千里,不停不息。當初,是從一名戰死的叛將身邊帶回,他足足馴了一日一夜,寶馬才肯臣服。若不是他護送陛下還朝,中途遭襲,也不至於落下懸崖與踏炎分開,好在自己命大,可巧踏炎也被葉英從馬商手中買下……
這真是欠了人家天大的恩情吶。
“你若想起——”葉英雙手一翻推開他,“便自報名姓。”
靈臺復清,身份已明,只剩拿定一個是去是留的主意,飛快理清思緒,李承恩道:“名字不過就是個叫法,我天天在你跟前,不用喚,我也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至少,在葉英沒有復原之前,他不想走。
“禮者為人道之極。”葉英長睫動了動,“名不正,則言不順。”
他差點忘了這是一位山長。
“說我姓李吧。”李承恩與他咬耳朵,“隨國姓,走到哪裡都不會錯。”
好膽——
敢這麼囂張用國姓給自己撐臉面?葉英被他困在雙臂與床幃之間,無法挪開,故而偏過頭去沉默不語。
“那我繼續跟你說。”過往不再空白,許多事也有了分寸,李承恩心情大好,“馴馬需與坐騎心靈相契,尤其是眼……”
“我看不到。”葉英神色漠然,“你可以放棄了。”
他雙眼失明。
又一次深深意識到這點,李承恩歉然道:“抱歉……不過即便看不到,也可以感知,就像現在一樣。”
他握著他修長的手,一點點摸索自己掌心的細紋,“是不是?”
“你手心的繭子不是握筆所致。”葉英平靜地說。
“既然我有那樣一匹馬——”李承恩應道,“大抵不是舞文弄墨之人。”
“年前,朝廷為平定動亂,聖上御駕親征。”
“聽說了。”
“這個你也記得?”
“哦,為你到鎮子上求醫時看到天寶驛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