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忘了嗎!忘了嗎!忘了嗎…”
下一刻,女人的手中拿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錘子和釘子,她一面哭,一面用力地將釘子重重地釘進草人的頭部,一下、又一下…過了一會兒,許是累了,女人又開始念起和歌來:“望月時,時光的流逝。一同行走,清晨的白露…”
熟悉的和歌響起的那一瞬,博雅就知道為什麼會對女人的聲音這麼熟悉了。“望月君”這個名字痛苦地糾結在他的心中,一遍又一遍,無法超脫。他只能驚愕地睜大眼睛,來回地看著村上天皇與女人,一時間像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天皇也像是被這和歌刺激到一般,恍惚而匆促地喊出心中的名字:“綾子,是綾子嗎?”
瞬間,結界破裂!尚且還跪在地上的女人聞聲站起,銳利的目光攫住坐在簾子背後的天皇:“怎麼還有一個天皇陛下?”她的目光掃過之前哀訴的物件,眸子瞬間變得陰冷起來:“…草人?原來您再次欺騙了我,天皇陛下!”
“望月君,回去吧!”長嘆一聲,博雅從藏身之處站了出來,攔在女人的面前,“我不會讓您接近天皇陛下的。”
“這不是源博雅嗎!”女人忽然長笑一聲,惡狠狠地盯著殿上人。隨即,她扯掉套在頭上的鐵圈,猙獰的面貌再次發生了改變:她的兩隻眼球撐裂了眼眶凸了出來,汩汩流著鮮血;她的嘴唇被黑色的、外凸的巨牙撕裂,鼻子也被壓扁;她的額頭髮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兩隻黑色巨角爭相而出!
“遭了,博雅!她在‘生成’!”晴明大喊一聲,猛地站起身來。
“什麼是生成?”博雅疑惑地反問。下一秒,他中途攔截下猛地撲向天皇方向的望月君,雙手緊緊抱住女人,“望月君,住手!快住手!”
“女人即將因嫉妒發狂而變成鬼,是人而非人,是鬼而非鬼,就是生成。”晴明快步走向博雅,手中畫著五星符咒,神色略顯焦急,“博雅,再堅持一會兒。”
“咔嚓!”是牙齒嵌入肉體的聲音。——已經“生成”完畢的女人咬住了源博雅的胳膊。
“唔!”是博雅吃痛的悶哼聲。
“該死!”晴明禁不住低罵了一聲,手中動作也再次加快。就在他距離殿上人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白色,令他不由地停下了腳步,驚疑出聲,“這是…?”
——符咒?這女人身上怎麼會出現符咒?莫非…?
想到這,晴明便欲再次欺身上前探明真相。只是才邁出一步,下一秒,他的好友,殿上人源博雅忍痛安撫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他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博雅,只見此刻年輕武士的黑色眸子中盛滿了溫柔,連面容也是出奇的安詳。不由地,陰陽師再次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人有些失血的唇瓣開開合合,如玉般的面容緩緩斂去了臉上慣常噙著的淺笑——
“望月君,哪怕就此被你吃掉,我源博雅也無怨無悔。”
作者有話要說:
☆、望月君之死
“望月君,哪怕就此被你吃掉,我源博雅也無怨無悔。”
年輕武士情深意切的話並未讓對方清醒過來,反而像是某種催化劑一樣,那個名喚“望月君”的女人順應著博雅的話,越發兇狠地咬了下去!劇痛襲來,殿上人面色瞬間轉變,額頭更是冒出層層冷汗,口中也忍不住再次發出一聲悶哼:“唔…”
極其清淺的聲音,卻如同巨雷一般,喚醒了不合時宜恍神的陰陽師。晴明足尖稍頓,輕輕一晃,就縮短了他與兩人這兩三步的距離,又順勢取下女人背後貼著的那紙片。定睛一看,一行字清晰可見:咒殺源博雅。——果然是符咒!盯著那鮮紅的“咒殺”二字,感應到其間強大的怨氣與符力,晴明的臉上一反常態地湧起一股怒火:怎麼會有人對善良忠厚到幾乎舉世罕見的源博雅懷有如此強大的殺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怒氣一閃而過,很快晴明就察覺到自己心態的變化,又迅速斂去所有的表情變更,退到一旁,靜觀事態變化。
“博雅大人,為什麼您會在這裡呢?”符咒一揭下,女人似乎恢復了神智,那雙充血的眼眸裡也漸漸恢復了清明。她環顧了一眼四周,頓時回想起之前自己做過的事。下一秒,她抱著頭,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我居然對您做出了這種事。太丟臉了,實在是太丟臉了…”
“望月君。”
博雅露出欣慰的笑容,欣喜地叫著已經恢復理智的女人的名字,以為一切終將塵埃落定。然而下一刻,異變突起,生生打破了他所有的喜悅!他因不敢置信而睜大